可偏偏那些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得。
眼底浮現一抹深邃複雜的情緒,蘇瑾低聲道:“因爲我不想再自討苦喫,爲了那可笑的驕傲和自尊。”
楚凝冰冷幽深的瞳眸沒什麼情緒變化,對他的這句解釋,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沉默地坐了一會兒,她起身去沐浴。
再回來時,纖細的身段裹在一身白色的寢袍之下,一頭青絲披散下來,清麗絕俗的姿容在燈火映照下,就像畫中走出來的仙子。
她白天穿着束腰長袍時,氣息冰冷,透着不易親近的陰鷙。
而此時,雖然還是冷漠不苟言笑,卻似乎多了一絲屬於女子的柔軟也許只是心境不同而產生的錯覺。
但蘇瑾看着楚凝的眼神,卻分明沒有了往日的厭惡和疏離。
楚凝似乎並不覺得傷者可以得到什麼優待。
因此也完全沒有要把自己的牀讓給蘇瑾的想法,倒杯水給他喝了,然後把杯子放在一旁,徑自上牀,在蘇瑾裏側的位置躺了下來。
擡手揮滅燈火,寢殿裏霎時陷入一片昏暗。
蘇瑾沉默地趴着,感覺到有人給他蓋好了杯子,動作並不粗魯,卻也算不得溫柔。
楚凝從來就不是個溫柔的女子。
蓋好了被子,那邊就沒什麼動靜了。
這是他成爲駙馬一來,第一次跟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同牀共枕。
沒什麼不自在的感覺。
不管是一頓鞭打,還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緊繃疲憊,甚至是那個長長的彷彿只能當做是夢境般存在過的一切記憶。
於此時化作無邊無盡的疲乏困倦,讓蘇瑾身心俱疲,渾身都透着酸澀軟綿的感覺。
可他睡不着。
楚凝這個人,完全沒有跟人聊天的興致。
可今晚,蘇瑾卻想跟她聊幾句。
也算是兩年來,他第一次心平氣和且主動地跟她說話:“殿下。”
嗓音雖低啞,楚凝卻聽得真切。
片刻的靜寂,她冷漠地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帝京貴族公子多不勝數,才貌雙全的大有人在”蘇瑾語調微頓,隨即低低地道,“殿下爲何,偏偏只選中了我”
楚凝沒有說話,蘇瑾卻感覺到身邊冰冷的氣息在一點點擴散。
昏暗中,他們一個趴着,一個躺着,誰也沒有看向彼此。
可靠得這麼近,對氣息的敏感早已深入骨髓,蘇瑾自是能分辨出她此時的情緒。
“我是殿下的駙馬,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是這公主府的半個主人”他沒有受她情緒的影響,嗓音裏雖流露出疲乏,語調卻很平靜。
聽到這句話,周身冰冷的氣息似乎慢慢斂去,過了良久,楚凝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