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目光落在她手中匕首上,想起前世毒發時如烈火焚燒,如萬蟲撕咬的痛苦,想起斷臂的痛苦,想起慾火焚身無法紓解似是要爆開的痛
什麼樣的疼痛能跟那些相比
況且這兩年來,他捱了楚凝多少頓鞭子,每次都被打得奄奄一息才作罷,對疼痛沒什麼不能忍的。
“不怕。”他道,說完又笑,“要殺要剮,你儘管動手。”
子曦聞言微愕,隨即搖頭失笑:“長公主在此,我可不敢把你殺了剮了。”
說着,把托盤上的碗也拿了過來。
烤得滾燙的匕首在自己手臂上輕輕一劃,鮮紅的血滴一滴滴落到白玉碗中,引得對面的蘇瑾和一旁的楚凝都萬分詫異。
蘇瑾剛要開口,子曦已擡眼,以眼神制止他。
蘇瑾閉了嘴,眉頭微蹙。
白色的玉碗,落了足足半碗血,子曦才隨手取過一片紗布裹住自己的手腕。
拭去匕首上不太明顯的血跡,子曦轉眸把匕首又架在燈火上烤了片刻,目光回到蘇瑾腕上。
示意蘇瑾把手腕攤平,袖子直接撩到肘部以上。
蘇瑾照做。
子曦擡眸看了他一眼:“有點疼,但是要忍着,不能亂動,也別出聲。”
蘇瑾靜靜點頭。
子曦這個女孩子都能面不改色地在自己手腕上劃一刀,他這個大男人還有什麼不能忍的
子曦沒再說什麼,燒熱的匕首拿過來,沿着蘇瑾臂彎劃過一條長長的血痕,直達腕部。
蘇瑾細不可查地蹙眉,很快又舒展開。
忍起來並不難。
他只是不明白,子曦想做什麼。
從傷口沁出的血,沿着手臂滴落在案几上,一滴又一滴,暈開似妖豔的血蓮綻放。
楚凝面無表情地看着,眉頭微皺。
子曦輕輕放下匕首,安靜地盯着蘇瑾還在不停流血的手臂,一語不發。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
蘇瑾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在心裏猜測,自己會不會失血過多而死
然而沒過多久,他就沒有這般心情了。
原本他以爲子曦問他能不能忍痛,指的是匕首切開肌膚的痛,然而此時他才反應過來,並不是。
右臂肌膚下傳來一陣陣蟲蟻撕咬般的疼痛,很熟悉,熟悉到蘇瑾臉色不由自主地變得蒼白了一些因爲失血而蒼白,也因爲這種熟悉的疼痛帶起了那陣慘烈的回憶。
“忍着。”子曦聲音平靜,“千萬別亂動,放鬆,平靜下來,不能緊張。”
一句句簡短的提醒,使得蘇瑾只能強迫自己拋開腦子裏那段不堪的記憶。
血還在流。
他開始感覺到了一點暈眩,因失血而產生的暈眩,又因爲一陣陣清晰的疼痛而不得不保持清醒。
他儘可能地讓自己放鬆,平復着心口的跳動。
子曦就這麼看着,靜靜地看着。
蘇瑾感覺到撕咬般的劇痛越發清晰,疼痛之處也慢慢轉移,似是從皮肉之下慢慢蠕動,爭先恐後地衝着傷口咆哮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