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下他,纔算承認他的身份。
承認了他的身份,便等於默認了他是她的人,說得直白一些他是她的刀,是她手裏的劍,是她的侍君,也是她的貼身隱衛,是她的私有物。
她若不願意承認這些關係,那麼他便只能以隱衛的身份殉主殉以前的主子。
也虧得子曦經歷了前世今生,擁有了足夠的判斷力。
也虧得那份錦囊,以及她足夠了解南墨昊的性子雖然也不算太瞭解,但至少能確定他不會撒謊,也不會威脅她什麼的。
否則,鐵定會以爲這就是一個以性命爲代價的威脅。
可即便她現在不這麼認爲。
但本質上,依然還要受脅迫受玄隱殿規矩的脅迫。
“皇叔起來吧。”子曦開口,“朕沒有親政之前,你還是攝政王,不要行如此大禮。”
南墨昊沉默地站起身,斂了眉目,沒有說話。
玄隱殿認了主的隱衛,跟主人說話時只能跪着,這也是規矩。
所以即便是奉命攝政獨掌大權,他也沒有忘記過自己原本的身份,以及該守的規矩。
瞭解了所有事情經過,知道了對方真實身份之後,子曦浮現在腦海裏的一個問題便顯得越發沉重。
前世除了楚宸之外,她到底還虧欠了多少條人命
如今想來,南墨昊定然是因爲她的疏忽和無情,而真的選擇了死亡,否則記憶裏不可能沒有一點他的印象。
可除了南墨昊之外呢
還有沒有別人
子曦神色怔忡,她之前一直以爲自己前世犯下最大的一個錯誤是愛錯了人。
在位的那十二年,她都做了些什麼
眼底一抹愴痛劃過,子曦神色微黯,不發一語地盯着湖面。
都說君無戲言。
可帝王的承諾,卻當真是廉價得很。
廉價得很。
南墨昊斂眸,或許是感受到了她身上低落的氣息,薄脣微抿,平穩地開口:“陛下,不用爲難。”
“嗯”子曦回神,轉頭看着他,“你說什麼”
南墨昊平靜地重複了一遍:“不用爲難。臣不值得陛下爲難。”
若是不能留,他也沒什麼。
他只是個隱衛,就算比其他隱衛都強一些,也依然只是個隱衛。
隱衛是主子的一把刀,是爲了讓主子用得順手,而不該也不能讓主子覺得爲難。
否則就是他的罪過。
子曦心頭微震,淡淡說道:“朕不是覺得爲難,而是想到了一些以往的事情,不太開心的過往。”
不太開心的過往
南墨昊眉峯微斂,有些不解。
他的記憶中,子曦一直是開心的。
從十歲開始,她就從未感受過煩惱,那時候皇上皇后都寵着她,太子也寵着她,唯獨太子過世的那年她傷心難過,哭得讓人心裏揪揪的難受。
“陛下是想起太子了”他猜測,也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子曦一聽便知他是誤會了,卻也沒解釋,只緩緩搖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