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尚書是在家睡過頭了?”九嬈漫不經心地開口,嗓音清泠泠如涼水,“早朝都能遲到,眼中壓根就沒有皇權的存在吧?”
話音落下,完全沒有準備的項尚書猝然擡頭,看着龍椅上坐着一個女孩。
女孩?
龍椅上?!
項尚書心裏一沉,頓時叩首:“臣……臣該死,臣沒看到陛下,請陛下恕罪!”
坐在龍椅上,看起來又僅僅八九歲的女孩……
除了當今小女皇陛下,還能有誰?
昨晚上項南打了她……她現在出現在殿上,傷勢應該不重……
心頭閃過這個想法,項尚書不由生出了一絲希望。
“朕今日來殿上走一遭,讓各位愛卿認識認識朕。”九嬈漫不經心地挑脣淡笑,隨即伸手,扶着天舒的手背起身,“昨晚挨的一記鞭子見了血,朕的肩膀到現在還疼得厲害,像是刀割一樣,所以朕不能在這裏久留。各位愛卿有什麼事情要啓奏,直接跟攝政王說就行,朕先回寢宮休息。”
說完話,她徑自搭扶着天舒的手,邁着蓮花般優雅的步子從後殿離開。
然而這番話落音,卻如兜頭一盆冰水澆下,頓時澆滅了項尚書心底剛生出的一點希望,讓他從骨子裏瀰漫着一股寒意。
昨晚挨的一記鞭子見了血。
肩膀到現在還疼得厲害。
像刀割一樣。
不,這些話一字字一句句聽在項尚書的耳朵裏,才真正如刀割一樣。
恐懼在心底生根發芽。
“陛下!”他擡頭,卻只看到了女孩纖瘦嬌小的背影,聲嘶力竭地喊道,“陛下,臣教子無方,求陛下知罪!項南不是故意冒犯陛下,求陛下明察!陛下——”
大殿上無人說話,所有人都沉默着。
只有項尚書高聲求饒的聲音清晰地迴盪,讓羣臣深刻地感受了他心裏的恐懼。
以及,他們所有人心底的惶然。
不期然的想到了那句,天命帝女。
小女帝陛下才九歲,今天是她第一天上朝,第一次出現在羣臣面前。
就說了短短的幾句話就離開了。
可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只在龍椅上坐了片刻,連半盞茶時間都不到,卻讓羣臣從骨子裏感受到了一股伴隨着寒涼氣息的帝女威儀。
絲毫不比她的母皇遜色,卻又跟寬容平和的前任女帝完全不同的性情。
這樣一個女帝……
今日短暫露了個面,告訴羣臣她被自己的臣子打了。
很疼。
她很生氣。
她讓衆位臣子擡頭看看她的臉,認識認識她,因爲“不知者無罪”這幾個字,並不能赦免所有的罪名。
羣臣心裏隱隱生出一個想法。
項南這趟從邊關回來,是否早已註定他的命運將發生重大改變?
項家的風光,又是否早已註定了只會是曇花一現?
此時的大臣們還遠遠沒有想到,等待項家的,並不僅僅只是鞭打天子這麼一個罪名。
接下來很快就會有疾風驟雨般彈劾的奏摺和罪證鋪天蓋地而來,讓項家徹底無翻身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