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嬈在御花園梅林裏召見了他。
一身銀白色合身戰袍裹着天青色披風的少年看着俊美而凜峭,身體挺拔如松竹,征戰沙場半年讓他膚色深了些,眉目更顯峻冷凌厲,整個人散發着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奪目風華。
就像七月裏天上的太陽,灼目而光芒萬丈。
“參見陛下。”行到廊前,少年利落地撩袍跪倒在階下,斂盡一身光芒而盡顯恭順,“臣鸞飛,奉楚凝長公主之命回來覆命。”
九嬈坐在梅林裏的長廊上,手邊小案上放着幾本奏摺,一盞熱茶,安雪帶着幾個宮女安靜地侍立一旁。
她漫不經心地翻看着奏摺,語氣淡淡:“此番聽說立功不小。”
鸞飛抿脣,頭越發垂低了些:“臣不敢居功。”
九嬈瞥他一眼,少年因晝夜趕路而使得髮絲有些微亂,眉眼間可見幾分風塵僕僕之色。
但是絲毫不掩他的風華絕代。
脣角輕挑,九嬈笑意疏懶:“不敢居功?這意思是說,這次上戰場立下的功勞你不想要?”
鸞飛一窒,低頭不語。
“若是抹煞了你的全部功勞,你又得打回原形重新做朕的男寵了。”九嬈笑了笑,“想好了再回答。”
說完徑自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擡眸注視着廊外風景。
正月裏的梅花開得正好,嬌豔而清傲,絲縷清冽香氣縈繞在鼻翼,讓人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鸞飛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沉默良久,才低聲道:“長公主提拔臣做了左衛將軍。”
甚至有人直接從無名小卒晉升爲左右將軍——比如鸞飛。
晉升的軍銜便足以成爲他在戰場上立功的證明,當然,正式的論功行賞還得長公主回來把名單呈上御前,由帝王定奪。
但提升爲左衛將軍,鸞飛這份耀眼的表現顯然是不可抹煞的。
九嬈脣角挑了挑,擡眸朝他招手:“過來。”
鸞飛起身行至長廊上,待到九嬈跟前兩步遠之處復又跪下。
九嬈伸手擡起了他的下巴,端詳着他明顯沉穩了許多的眉眼,“好像曬黑了一些。”
鸞飛脣角輕抿,眸光輕垂,保持着恭謹的姿態。
“既然回來了就先好好休息幾日,把這膚色再養回來。”九嬈放開他,繼續拿起手邊的奏摺翻看。
淡淡的語氣好似真的在吩咐以色侍人的男寵。
鸞飛心頭微沉,不自覺地垂下眼瞼。
有許多話想說,有許多問題想問,心裏還壓着一個迫不及待的請求……最終鸞飛卻什麼也沒說,恭順地跪候在一旁。
直到九嬈把奏摺看完,偏首看他一眼:“覺得委屈?”
鸞飛一怔,低頭不語。
“戰場上表現得很好,回來卻沒得到該有的嘉獎。”九嬈挑脣淡笑,“所以應該是有點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