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隱起身：“公主……”
“你可以睡那張榻。”子曦指了指墨隱之後趴過的錦榻，“那裏以後就是你晚上就寢之處。”
墨隱低頭：“公主，這不合規矩。”
他想說自己睡房梁屋頂都可以，或者在殿下寢宮裏隨便找個旁人看不見的角落裏窩上一晚，這纔是影衛的休息方式，時刻都要把自己隱藏起來，而不是養尊處優，漸漸拋卻了該遵守的規矩。
短短一日時間裏，他已經打破了太多的規矩，不能放任自己這樣下去——那些規矩都是用多少嚴酷的刑罰和疼痛纔打磨進骨子裏的，一旦拋卻，不知需要再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再找回來。
子曦皺眉，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爲何總是三番兩次把規矩掛在嘴邊，沉默了片刻，淡道：“墨隱。”
墨隱低聲應道：“是。”
“其實我身邊不太需要貼身的御影衛。”子曦溫和地說着，沒發現自己這句話落音之後，少年突然間僵硬的身軀，“本公主整日待在宮裏，不常出門，又沒有得罪過的人，所以應該不太有人會來要我的命。”
墨隱低着頭站着，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皇兄把你給我，雖然說着是爲了保護我，但你該知道這其實有點大材小用了，對你而言可能有點屈就。”子曦嘆了口氣，“不過你既然喜歡待在我的身邊，我也願意接受你留在這裏，你就得慢慢適應我這邊的規矩。我不是皇兄，也不是父皇，沒有江山需要治理，也不會讓你做多少影衛必須做的事情，所以你不用擔心規矩被打破了以後該怎麼重新拾起來。”
“只要你能做到把我保護好，以及不做讓我不開心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子曦伸手，發現以她的身高想要擡起墨隱的下巴有些困難，於是朝他示意：“你蹲下。”
墨隱沉默地跪了下來。
“不是跪……算了，這不重要。”子曦也跟着蹲了下來，伸手擡起墨隱的下巴，迫使他的臉太高正對自己，“墨隱，你覺得我狠毒嗎？”
狠毒？
墨隱連忙搖頭。
不，她一點也不狠毒，甚至連刁蠻任性都沒有，身上只有善良、美好、大度，連生氣都帶着一種故意嚇唬人的成分。
“既然你不覺得我狠毒，爲什麼總是擔心觸犯了規矩？”子曦皺眉，“我又不會用規矩來懲罰你，而且我都跟皇兄提出正式警告了，以後他也不可以動你，所以你不用擔心玄隱殿那邊，也不用擔心父皇和皇兄那邊，你保護我，我也會保護你的。”
你保護我，我也會保護你的。
墨隱心頭震動，說不出的情緒翻涌，是眼前從所未有過的悸動。
他忍不住攥緊雙手，提醒着自己不能迷失，不能淪陷，不能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