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行走在人的世界 >第一章 我變成了死屍
    我想告訴你些故事

    一些不平淡也不激盪的故事,有你想象之中,也有你意料之外。

    那是我死掉之後的故事。沒有什麼比睜開眼睛之後發現視線之內一片模糊,費力辨認後猜想自己躺在太平間的停屍臺上更讓人驚異的了。一臉懵逼的躺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坐起身子,全身上下除了皮膚僵硬到繃緊的感覺並沒有其他的感受,不過轉動骨頭關節時咔咔的聲音聽了倒很讓人上癮。

    這可能不是什麼惡作劇,於是我給我這種少見的行爲起一個專業的名詞詐屍。

    作爲這場詐屍專業課的主講老師我很難接受這個事實,畢竟我又不知道是什麼導致我在衆多躺着順應自然該哪兒哪兒去的屍體大軍裏坐起來的,這就很難受了這就相當難受了

    光着腳踩在地上,兩條腿機械的行動着,大地是硬的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是硬的。

    階梯是冷的嗎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是冷的。

    模糊朦朧的視線,感受不到心臟跳動的冰冷手掌,感受不到鼻息的僵硬皮膚,和被太陽光照到後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說實話,我不懼怕這種疼痛感,因爲這可能是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感覺了吧,我還是很渴望站在陽光下像個人一樣,但是太疼了並且我不認爲我這樣繼續站下去會安然無恙。

    就這樣化成一攤屍水散發着惡臭,想想就覺得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市容。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停屍間的,總覺得自己變成屍體之後記憶力也跟着生命一起流失掉了吧,明明就是剛剛纔做的事情,誒,是不是剛纔做的來着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兒,家人在哪兒,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

    我有對這個社會基本的認識,這和我原本想的不一樣,我這種情況還不是喪屍級別的,這讓我稍微欣慰了一點,我有思維不會亂咬人,但我又同樣很清楚,一個屍體是沒辦法長時間存在的。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好香啊

    我似乎聞到了一股味道,但是失去五感的屍體怎麼會有嗅覺,這不正常,我下意識要找到這味道的來源,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我想要的答案。

    這香味很特別,難以言表的感覺,很迷幻很朦朧。

    我最終順着香味找到了一處廢棄的公寓,公寓的門半開半掩着,每個黑漆漆的窗口後都像是藏了些什麼,漆黑的夜裏這棟公寓有着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但是卻跟我很搭,彷彿像是,我的歸宿。

    我好像知道走進這扇門,就無法回頭,前面有很多未知,而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想如果沒有退路,那麼就對前方無所畏懼吧。

    這是一個標準的廢棄樓,坑窪不平的地面,殘破的木質樓梯,這一切就好像置身在鬼屋裏。

    這裏果然是我要找的地方,因爲我的視力恢復了,耳邊也不是空洞的迴響聲了。

    一層的空間很小,走幾步便能把全局看的通透。沒有什麼特別到能引起我注意的,於是我擡腿往二樓走去。

    對於這個顯得十分復古的木質樓梯,我還是很敬畏的,看這殘破的程度是應該比我長好幾輩了,我不太確定它是否歡迎我。

    好不容易纔走上二樓,光線暗了很多,我也只好摸索着前行。

    腳下有什麼東西,我一不小心被絆了個跟頭直直摔到了牆根底下。媽耶,嚇得直打哆嗦,擔驚受怕地趴在牆根半天不敢動勁兒,藉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兒,生怕摔丟了一個零件哭都沒地方哭去。

    突然有什麼液體滴到了我的鼻尖上,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兒。周圍開始涌出白霧,我趁着霧還不濃擡頭想看究竟是什麼

    我就看了一眼,就崩潰的想自戳雙目

    我的天,那是什麼一個被剝了皮的人

    它它它就這麼被一根鐵釘釘在牆的高處,胳膊和雙腿還被拴着鐵鏈,就像是被什麼陣法封印了一樣,它做錯什麼了麼,爲什麼要受這樣的刑罰,血糊糊一條,就像整個人從皮裏擠出來的一樣,連肌肉的紋理和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軟軟的耷拉着腦袋,沒有眼瞼的眼睛黑洞洞的放空着,我仰起頭時它可怖的面容就這麼直對着我。

    不知怎麼,我開始悲傷,本應該沒有了眼淚的眼睛竟流出液體,我想開口問問他,你疼不疼

    我竟然,滿是心疼。

    白霧漸漸把我包圍住,被剝了皮的那具屍體也消失的看不到了,我茫然的環顧四周突然警覺到這片霧海里有東西。

    後背被什麼拂過帶來一陣刺骨的冷意,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一步一步的好像是往我的方向過來。

    怎麼,主人來迎接客人了這架勢好像不太友好。

    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屈身彎了點腰,這是我備戰的樣子,可能是我這個身體生前的習慣。難不成我生前還是個練家子不成,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是有點小興奮,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個什麼一招半式的條件反射防防身啊,不然這要是一言不合就開打,我豈不是要被整個魂飛魄散,這可就不是無所畏懼能解決的事情了。

    事實證明,事情不要總是想得很美好。

    還想文明禮貌問個好留個印象分,老話說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可對面來了個什麼啊對面連個臉哦連個頭都沒有,我笑個什麼啊,我笑它看得見嗎這句媽賣批我一定要講

    我來給你們講講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就是在我發現語言和笑容不能解決這件事的時候,我的武力依舊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嗯哼,因爲我沒有武力啊,開不開心,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認爲可以跑了,來者不善啊。

    很難受,這裏霧太大,我看不到上來的樓梯了。只能憑感覺找了一個方向像個瞎子似的伸出雙手跑動着,腳步聲不緊不慢的在我身後跟着,很得意的樣子好像認爲我逃不出它的手掌心,怎麼可能死了我都能詐屍,怎麼可能今天我亡命於你

    終於我的手碰到了牆,正在我一籌莫展拍牆亂摸的時候又讓我拍到一扇門。從後面加快的腳步聲我大致推斷可以通過這扇門逃出生天,只要門沒鎖沒鎖

    我的運氣應該是不能用糟糕來形容,糟糕得嫌棄我。

    推門之後是一片刺眼的陽光,雙眼瞬間失明,我又感受到了那種疼,但卻比之前的疼上千倍百倍,全身都暴露在陽光下,我都在認爲喉嚨在冒煙,連大叫都已經做不到,兩隻手在空中亂抓。

    我是不是要融化掉了,一灘屍水。

    不,好難看的。

    在我連思維都融化之前,我聽到有人大喊:“不會有事的,不要放棄自己啊再堅持一下。”

    謝謝啊,可是我真的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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