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辣手凰後 >113,二人逃往千年山(上)
    模糊的夜色,像是朦朧的醉美人。

    涼風習習,吹得馬車的簾子一扇一扇着。

    一老一少,坐在車裏。

    趕車的馬伕,是個中年男人。

    他強勁的臂力,還有黝黑的皮膚,可以斷定他是一個專業的馬伕。

    南城門,亮出令牌,往東疾馳了幾十里路。

    突然下車讓馬伕自行回城。

    敲開了一間驛站的門,買了一輛馬車,又購置了許多喫用的,拐了一條道往東離去。

    “丫頭,看着你現在這樣,我心裏都不是滋味。”

    孫叔廷坐在馬車裏,看着樊霓依坐在馬車頭,雙手有力地摔着繮繩。

    這原本是一個男人乾的活,她一個纖弱的女子,卻要做這種粗重的活。

    孫叔廷自然是心疼。

    “孫伯,從我換上男裝以後,我就對自己說過,再沒有什麼事可以讓我軟弱下來,我也沒有資格軟弱下來。”

    “對,你說的對。”

    孫叔敖輕拍了下自己的嘴皮,算是懲罰自己說錯話。

    隨後,小心地邁到樊霓依身邊坐下說:“咱們這樣不辭而別,會不會讓你大哥他們感覺心裏不舒服”

    樊霓依雙目凝神地注視着前面的道路,生怕有什麼地方不平,再給翻車下來就了不得了。

    一邊淡淡地回覆孫叔廷道:“也許,讓他們知道的越少,對他們越是有利。”

    “也是。”

    “對了,孫伯,你說,這若敖天會去陳國找屈中求嗎”

    “我看八九不離十,而且他一定會白白花了幾百萬兩的銀子。”

    想到這,樊霓依和孫叔廷兩人就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這種詭異的笑,也許只有他們兩人心中自己清楚。

    二人沒日沒夜地趕了幾天,喫在馬車上,睡在馬車上。

    孫叔廷想着自己給樊霓依替換着趕會兒馬車,無奈樊霓依不肯。

    二人只好白天找了一個破廟或者山洞略做休息。

    期間,主要是孫叔廷在替樊霓依值崗。

    樊霓依太累了,雙眼都已經紅腫。

    孫叔廷不忍心,一般過了幾個時辰就逼着她找地方休息一會兒。

    時間再趕,復仇的心再強烈,也得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看着樊霓依累得已經沾地就能熟睡,睡夢中還一直在哭喊。

    一個母親,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親眼看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斃命。

    還沒來得及親吻他的額頭,喚他一聲小名,就天人兩隔。

    這種切膚之痛,難怪樊霓依會一直在睡夢中備受折磨。

    孫叔廷看着眼眶一潤。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樊霓依就像是在腦子裏定了一個時間點,自然而然地醒了過來。

    看着孫叔廷靠着洞口,雙眼睜得老大,還一直打哈欠。

    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孫伯,你怎麼也不喊我起來換你睡一會兒。”

    “換什麼啊,這天都暗下來了,咱們這就上山,馬上就要回家了。”

    樊霓依也激動地看着這闊別一年的地方。

    還是那樣的巍峨挺拔,只不過似乎是更加的茂密了。

    二人左顧右望了許久,確定附近沒有人的時候,這纔敢上山。

    原本踩出來的一條小山道,如今早已是雜草叢生,沒膝的野草旺盛地生長着。

    大晚上的,隨處可聽見蟲叫的聲音。

    悉悉索索的,還有爬行動物的聲音。

    “孫伯,你小心點,這荒山野嶺的,道不好走,而且還有蛇什麼的。”

    “不怕不怕,咱兩都是陪伴過真龍的人了,還怕它區區幾條小蛇”

    孫叔廷嘴上這麼大大咧咧地說着,腳底下,卻是一步一步地試探着。

    兩個人,一路上相扶着,慢慢地來到了半山腰。

    千年山的半山腰。

    那是她樊霓依和胡赫、胡靈兒一起安的家。

    這裏的環境再是熟悉不過。

    院門,依舊緊閉着。

    屋裏的桌上,還殘留着一年前趙氏勤帶兵和若敖束錦一起過來時用的杯碗。

    只不過上面覆蓋着一層厚得不能再厚的灰塵。

    原本黑漆的碗,如今,倒成了一個灰色的碗。

    “你坐下來歇歇,這點活我一個人幹就是了。”

    孫叔廷用袖子擦了木凳子上的灰塵,這枯死的木凳子上,竟然還能發出新芽來,孫叔廷沒捨得去破壞這樣環境下生長的植物,換了個凳子扶樊霓依坐下說。

    “孫伯,哪能讓你”。

    “打住”孫叔廷佯裝生氣地說道:“再這麼跟我客氣,我就不高興了。”

    樊霓依無奈,只好依了孫叔廷的性子。

    起身進屋子裏去轉轉。

    過去三個人,後來又來了個阿旺。

    一家四口人,兩男兩女分成兩個房間,倒也是過得特別的舒心。

    曾經天真地以爲,躲在了這麼偏僻的地方,該是一個世外桃源的生活。

    沒想到,被現實打得原形都沒有了,只剩下支離破碎的記憶。

    孫叔廷本來就在柴禾房裏是幹苦力的,雖說上了年紀,可是手腳倒也利索。

    很快就將屋子的裏裏外外都收拾乾淨了。

    樊霓依燒了水,將帶來的食物擺在桌上。

    昏暗的燭光下,將木屋照得橙黃橙黃的。

    孫叔廷滿意地坐了下來,看着不是太豐盛的食物,滿心歡喜地說:“說實話,我以爲一輩子都要被關在柴禾房,到死都不能出來享受這自由,現在,終於如願了,雖然咱們只是粗茶淡飯的,可是,我已經心滿意足了,當然”

    孫叔廷“嘿嘿”乾笑了兩聲,繼續說:“這要是有點酒,就更好了。”

    “酒”

    樊霓依突然想起來胡靈兒之前叫胡赫自己釀酒,就埋在水塘邊的一塊木樁下。

    “我記得二姐之前做過,當時就埋在木樁下,我去找找,興許還能有。”

    水塘的木樁,周邊已經長滿了草。

    這木樁經過常年雨淋日曬的,都已經發朽。

    樊霓依毫不費力地將木樁拔了出來,撥開層層蓋上的樹葉子,底下果然還有幾壇酒。

    孫叔廷一個箭步上來,抱起一罈酒,單手啓封。

    放在鼻子底下一聞,酒香入脾。

    “終於可以酣暢淋漓地喝醉一場了。”

    孫叔廷幫着樊霓依將剩下的酒蓋上,二人這才進屋對飲。

    “孫伯,今日我樊霓依就在這裏先行拜謝過你,要是沒有你,我可能什麼計策都沒有。”

    樊霓依動情地說着就要下跪。

    “打住”

    孫叔廷依舊是之前的那個手勢,扶着樊霓依起身說:“丫頭,富貴在天,成事由人。我已經是將死之人,我這輩子最大的情懷就是爲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偏是天不遂我願,如今你命格爲天相,我助你乃是順天應地,所以你不要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沒有你,誰也幫不了你。”

    “好,那我就誰也不謝,若真要謝的話,就謝這個世道。”

    樊霓依一口乾了,狠狠地抹了嘴角溢出來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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