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老闆方華親自登門請易水寒到泰縣最爲出名的五星級大酒店––風水源大酒店去敘敘舊,說是要好好感謝易水寒對於兩處場子大小事務的盡心盡力,他的態度那叫一個誠懇,笑容那叫一個和藹,只差沒有抱着易水寒的大腿叫聲大哥,全然沒有第一次見面時那份敷衍成分居多的行徑。
易水寒也沒有做出太過驚訝或是太過平靜的姿態,帶着一副恰到好處的言表,顯得熱情有餘而又不沾半點兒矯揉做作,連聲道:“華哥客氣了”。
他自然知道方華此番邀請意欲何爲,說到底還是他易水寒本領硬了脊樑骨挺了,憑着自己的努力攢下了一份聲望和一份底蘊。
方華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默默關注着易水寒這個後起之秀的一舉一動,只是越觀注他便越覺得膽戰心驚,這個易水寒絕非池中之物,想要好生與他結交的想法也越來越強烈,退一步講就算不能結交到肝膽相照那一步,泛泛之交也未必是件壞事,好歹也能留個善緣。
不過易水寒向來繁忙,整天不是忙於天帝會的事務就是忙於場子方面的事宜,讓方華遲遲沒有找到機會。
偶爾聽聞易水寒這幾日稍稍得空,他便趕緊屁顛屁顛的親自登門發出邀請。要知道以前那個黑狗固然心狠手辣殺伐果斷,可方華其實打心底看不起這號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江湖粗人,對於他的恭敬也僅僅只是止於表面,誠心誠意的單獨請出來聊表心意更是一次都沒有過。
見到方華如此誠心誠意,易水寒自然也不可能拒絕,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開口不罵送禮人。而且他們倆現在嚴格來說是屬於一條線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兩人的利益也是相互依偎息息相關。
到了風水源大酒店,方華照例點了一大桌子山珍海味,還點了幾瓶上了點兒年份的號稱五大酒莊中最爲典雅的拉菲酒莊出產的上好拉菲葡萄酒,相傳這種酒早在18世紀就被倫敦的上層紳士所推崇,並且還成爲了法國國王路易十五宮廷御酒,無論是口感還是韻味都是一等一的存在,神似英國皇家優雅的皇家貴婦,細緻溫柔幽靜。
不過易水寒不太喜歡這種風情萬種高貴典雅的洋酒,便讓服務員另外上幾瓶相對於拉菲而言簡直廉價到不值一提的西風酒,西風酒產於西北高原,因爲口感濃烈價格便宜,在a省也是種家喻戶曉爛大街的貨色,稍微有點兒錢的主都不會沾染半點兒這種低廉酒種,只有褲兜裏沒兩個鋼鏰的普通江湖遊俠纔對這種廉價西風酒青睞有加。
風水源這種五星級的高檔次酒店自然沒有這路便宜貨色,不過既然客人提出來了,酒店的管理人員也不會置之不理,要知道來這裏的人都是些非富即貴的大人物,萬萬是不能輕易得罪的,便趕緊差遣一個服務員去大街上帶幾瓶西風酒回來。這種西風酒勝就勝在爛大街,隨便去那個角落都能花幾個鋼鏰買上一瓶。
方華始料未及,不曾想易水寒原來不喜歡拉菲這種高檔名酒,反而鍾愛這種a省隨處可見的低廉西風酒。
爲了表達自己的誠意,索性便讓服務員把幾瓶價值不菲的拉菲悉數撤了下去,陪着易水寒一起喝他以前從未喝過的這種廉價西風酒。
“來,水寒,我們走一個。”
方華舉起手中傳聞是從景德鎮特意定製的精緻酒杯,朝着易水寒道,臉上帶着和煦笑容。方華也沒刻意把自己的姿態放的太低,他到底是個生意人,商場沉浮的多年打磨,自然讓他的態度語氣一言一行拿捏的恰到好處,既沒有多一分的阿諛媚俗,又沒有少一分的阡陌冷淡。
他心知肚明如果在兩人的交往中把自己的姿態放的過於低下,以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發展成爲朋友的那種關係。
“幹。”
易水寒也舉起手中玲瓏剔透的酒杯,面帶微笑應了一聲。
碰杯,易水寒仰頭一飲而盡,濃烈酒性順着喉嚨沁入五臟六腑,讓他覺得酣暢淋漓,嘴上還不斷咂摸,回味着西風酒的綿長氣韻。
而另一邊的方華則要顯得狼狽的多,西風酒的濃烈霸道讓他一時之間有點接受不了,一杯酒頓了好幾下才勉強喝下喉,霸道酒性在他體內胡亂流竄,弄的他眼神一陣迷離。
就像玩慣了不諳人事的清純小雛女,突然來了個徐娘半老的風騷,身法之敏捷套路之多變讓人應接不暇,一時之間自然是不太招架的住。
第二杯,易水寒仰頭又一口飲盡,旁邊的方華猶豫了一下也舉起了酒杯,不過相對於上次的一飲一停,這次他喝起來便要酣暢得多,一口氣便把整整一滿杯西風酒飲盡。
即使手法再怎麼高超技巧再怎麼純熟那也還是要被壓在身下的,所以方華略微適應了一下從拉菲這類細緻溫柔的小女生到西風酒這種徐娘半老的之間的差距,便很好的調整了過來。
第三杯又起,方華和易水寒同時一飲而盡,幾乎是不分先後。旁邊的那位清淡女子既不發話也不喝酒,只是在兩人手中的酒杯見底後便伸出一雙芊芊玉手輕巧靈動的替兩人滿上。
喝到最後,兩人都微微有了些醉意,只不過易水寒顯然要輕鬆的多,只要他願意,體內那股時刻流轉的“氣”就能毫不費力的把酒勁卸掉。
“喝的差不多了,你帶他回去吧。”
易水寒對着方華身旁的那個恬淡女子說道,女子看了看身旁的方華,又看了看易水寒,微微點了點頭。
“水寒,老哥我不勝酒力,那就先走一步了。”
方華在恬淡女子的攙扶下勉強支起了身子,對着坐在椅子上臉色並無太大變化的易水寒道,笑了笑。
易水寒點頭示意,臉上扯出一個平和的笑容。
這頓酒從始至終兩人都沒有說幾句話,只是喝酒,一直把幾瓶濃烈霸道的西風酒喝完才了事。期間方華好幾次想要插幾句話,都被易水寒有意無意的用酒掩飾掉。
結交,可以,但要過命,沒戲。易水寒從來都不是一個頭腦發熱的人,有些事情他清醒的很。如果有朝一日方華落難,自己決然不可能不顧一切的幫他,頂多就是不做到落井下石而已,至於更多,他還真沒辦法答應。兩人都是聰明人,自然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