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瞭解到在汽車出事的前一天,田芬一直在金星夜總會露面來着,如果是被殺害的,那也就在第二天事故發生前的二十幾個小時以內。即使在另一個地方殺害她,把屍體掩藏起來,也不會跑到太遠的地方去。我想,作案時用的汽車就是掉到湖裏的那輛車。
“你想調查汽車嗎?”田芳馬上就察覺到了話裏的含義。
“對!那輛汽車從湖裏打撈出來,經警察檢查以後,還扔在郊區公安分局的後院裏呢!調查一下那輛汽車,也許會發現點什麼線索。”
“要是有什麼痕跡。警察早就發現了呀!”
“不!警察是抱着田芬的屍體已沉到湖底的概念而檢查汽車的,所以一開頭的着眼點就不對。與其說警察漏過了犯罪的痕跡,莫如說他們壓根兒就從觀察的對象上排除了這點。而這點給我們留下了。”
“你只是刺探了一下樑聯枝的情況,就被人家毒打了一頓,要是兇手知道你又去調查米東的汽車。還不知道下回會幹出什麼事情來呢!”田芳臉上泛起不安的神色。
“在公安分局裏,總不會幹出前幾天的那種勾當來吧?”
“也不見得,米東也許在郊區公安分局裏有人,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搞犯罪案件調查麼,就不能怕這怕那,得有點敢於冒險的精神。何況我幹了這麼些年,也是有一定經驗的。”田春達堅定地說。
“那我也儘量協助你。”田芬說。
“不過。我不願意讓你身臨險境。”田春達說。
“我沒關係,我要爲姐姐報仇!表哥,幹吧!一定要把證據抓住,咱們倆一起幹吧!”田芳感到,父親傳給她的熱血沸騰起來。
9
東陽市郊區公安分局坐落在市的南郊。以前曾在市東部的地區,但由於房屋窄小.便在南郊新蓋起一座大樓搬了過來。
新的公安分局建設工程還沒有完全完工。光看一下樓房,就知道規模和設備都要比舊址高級得多。
這座四層的現代化大樓是用鋼筋水泥建的,裏面有可以和賓館媲美的食堂、浴室、和辦公室、審訊室等。
院子也相當寬敞,就是停放上巡邏車、職工的汽車和外面來的汽車也還綽綽有餘。米東汽車的殘骸從杏花潭打撈上來後,就放在停車場的一角。
目前這院子還沒有同外部隔開的牆和柵欄。工程都集中在大樓上了,還沒有騰出手來修整院子。所以。從哪兒都可以進入公安分局的院裏。不過,也不能因爲要檢查汽車,在大白天就大搖大擺地闖進去。
等到夜靜更深的時候,田春達潛入了院內。大樓窗戶的燈光十有八九都熄滅了,看樣子只剩下值班人員,四周一片寂靜。
米東的汽車打撈上來以後,警察便檢查過了,並準備最近把它賣給廢鐵收購商。
汽車是從百米高的懸崖上滾下去的,由於滾落的衝擊,車身嚴重損傷。擋風玻璃摔得粉碎,右前門已不知去向,車身前頭髮動機部分摔得面貌全非。前保險槓,車大燈、擋泥板、散熱器隔柵、馬達罩等都摔斷的摔斷,壓扁的壓扁,變形的變形。車後半部比前頭好一些,基本上保持着原來的形狀。
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殺人的痕跡。其實,即使有些蛛絲馬跡。在湖底泡了好幾天,也許早就消失了。
在黑洞洞的夜裏,只憑着鋼筆手電筒的一點微光,還要時刻留神四周的情況,這樣的檢查,很難說面面俱到、沒有遺漏。
田春達正要走開,就在這時,汽車殘骸旁邊高高隆起的泥土堆絆了他的腳。
——咦?這兒爲什麼堆着土呢?田春達很奇怪。低頭仔細一看才明白,原來是警察檢查汽車時,從車裏掏出來的湖底的泥沙。因爲汽車陷進了湖底的淤泥裏,車裏便灌滿了湖底的泥。
那些泥,警察果真檢查過了嗎?也許檢查過了。可是如果還沒檢查的話……從跑進汽車裏的湖泥中有可能發現破案的線索。
於是,田春達就給守在家裏等候消息的田芳掛了電話。
“你發現什麼了嗎?”田芳的聲音因有所期待而擡高了,那種口氣就像要和田春達手拉着手一起揚帆出海,冒險航行一樣興奮。
“發現一堆泥。”田春達回答。
“泥!”田芳有些喫驚。
田春達解釋了“泥”的來歷。
“你的着眼點很對!”田芳稱讚。
“所以,我想把泥全部偷走檢查一下。可是,數量相當多,要是有汽車就可以裝進尾箱裏,可惜我沒有汽車。小芳,你能找個嘴嚴的人,給我借一車輛嗎?因爲這泥要從公安分局的院子裏偷出來呀!”
“我們報社裏有輛吉普車,我藉口採訪把它借出來。”
“吉普車當然好極了。不過,我要再返回報社可要耽誤時間。”
“我開去不行嗎?”
“啊!你會開車嗎?”
“我有駕駛執照,一個新聞記者要是不會開車,怎麼能到處採訪呀。
“你會開車,那就再好也沒有啦。”
“你等着,我馬上就去。”
不大一會兒,田芳就開着吉普車趕來,車上插的社旗早已卸下去了。
“泥就在那裏,由於放在露天地上都乾透了。”田春達對田芳說。
“我帶來了鐵鍬和帆布。”
“太好了!”
“我也來幫助你弄。”田芳說。
“你先上車,做好隨時可以開動的準備,那些泥我一個人就行了。”
田春達讓田芳上車做好準備,自己用鐵鍬把那堆泥鏟到帆布上。土堆裏面還有點潮溼。那堆土剛好把帆布裝滿,重量足有七十公斤。田春達把它搬到吉普車上,大樓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很順利。走吧!”
“這回可真成了‘泥賊’了!”田芳笑說。
“講得真妙!從公安分局那裏偷泥。也只有你我幹得出來呀!”田春達也笑說。
“要是被抓住,是否也要被判成盜竊罪?”
“是啊!因爲泥也是一種資料嘛!”
二人視線一對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