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大感寬慰,而此時她才醒起原來自己把他們的話聽進去了,如此想來她的心情也不算太壞,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跌倒了再爬起來就是了,只要下次不讓自己再跌倒就可以了,不讓自己跌倒首先要離開那個圈子,再離開那些人。

    想到那些人,她頓了頓,自己自然沒有錯怪誰,但是先給她一天時間吧,一天時間她就可以坦然面對今晚發生的一切了,至於其它,以後再看吧。

    她拉上窗簾,轉身往後走,熄了燈爬到牀上,靜靜地躺了會兒,才閉上眼睛睡覺。

    雖然仍然感到抑鬱,所幸她終於成功的壓制了負面情緒,明天過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二天,何天依在何婉臨出門前告訴她,自己手機昨晚忘記充電了,有事先打家裏電話。她今天只想安靜的在家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平復心情,並不希望被外界打擾,所以何婉一走她就把手機關了。

    要說她最常做的事,當然是彈鋼琴,無論喜怒哀樂,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彈鋼琴。

    她坐在鋼琴前彈起了鋼琴,她選的是喜悅的曲子,一開始彈得比較輕快,後來漸漸地變得猶如狂風暴雨般,越來越快,越來越急速。她整個人完全投入在裏面,一雙手快得不像自己的,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彈得最快的一次,而且全然不管是否彈錯了音節。

    不知彈了多久,她終於在彈完一首曲子的最後重重地拍在琴鍵上,停住了。她鼻翼微微翕動,細細的喘着氣,臉上是放鬆的神色,心裏明顯感一陣暢快。

    她坐了會兒,便合上鋼琴,接下來也沒有讓自己閒着,回到樓上去,先是整理衣櫃,把疊好的未疊好的衣服全抱出來統一折疊,放回去;接着翻出梳妝櫃裏的東西,裏面的東西可以說都是她的珍藏,每一個都有一個故事,所以她每拿出一樣就會逗弄一下。

    她打開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從裏面拿出一個小圈子,然後套在手上。那是多年前外婆給她編的草手環,她一直都保全着。又在一個長形的紙盒裏捧出一個木質房形的音樂盒,那是她前年生日溫心送的,想到生日,她今年的生日也快到了,所以很快就能見到爸爸了,因爲即使他再忙,每年她生日的時候他都會回來陪他慶祝,還會住上幾天。她用手給音樂盒上了練,音樂盒即時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聲她摸到一個玩具,那是個堅硬塑料人兒,她的記憶一下子回到遙遠的從前

    恍惚聽到有人在叫喊,她也不甚在意,依然沉溺地回憶當中,直到“天依”兩個字清晰可聞的從耳畔傳來,她才驀然驚醒,還來不及作出反應窗外又開始呼喚她的名字了,愣了一下,她急忙趕到窗邊,遲疑着是否叫喚對方,對方已經毫不猶豫地叫起她的名字了。

    “天依。”

    “你到門口去等,我馬上下去開門。”何天依折返回去,剛纔擺弄的東西也顧不上收拾便下樓去了。

    何天依打開門,門外已經有人站在那裏了:“那麼快,你急着見我也不用跑這麼快吧”

    何天依:“你怎麼來了”

    丁落聲笑笑:“方便出門嗎跟我去個地方。”

    何天依定了定神,沉思了會兒,沒問他去哪兒,只是說:“等我一下。”她得收拾一下殘局,還得收拾一下自己。

    何天依收拾好後,然後和丁落聲出了門。她一路沉默地跟着丁落聲,既然他不說去向,她也不問地點,他的出現本身就透着怪異,她又何必刨根問底。

    下了車,丁落聲就領着何天依慢慢度步,沒多久,她便感受到清風拂面,一陣陣涼氣將她包圍,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這裏是碧玉湖,他們正走在湖邊的林蔭徑上。

    碧玉湖她和孩子們常來,時常也會和溫心在湖邊走走,算得上熟悉了,但是丁落聲現在帶她來的這塊地兒她絕對沒有來過。踩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走得有些不穩,丁落聲輕輕的扶着她。

    原來丁落聲帶她來是一處沒有護欄的湖邊,雙腳踩在石子上有些失衡,好在她還穩得住。此處偏雜,所以附近周圍沒什麼人,靜幽幽的。

    她剛要猜想他帶她來這裏做什麼,手裏就被他塞了塊石片,聽着他叫她拿着,右側往下傾斜45度。然後,然後,他的手覆上她的手,手背上的溫度提醒她,他們已經一齊捏着那石片了。

    她愣了愣,心裏涌上一種怪異的感覺,就在她愣神之際,已隨着他微微側腰,他們相疊的兩隻手晃了晃朝前一擲,只聽見水面上“啪啪”的響了幾聲。

    她總算知道丁落聲的目的了,可是他爲什麼想到要帶她來這個她小的時候見別人玩過,可是由於年紀太小沒有機會玩過,長大了又因爲看不見玩不了,如果他今天不帶她來玩,她幾乎都是要忘記了。

    這時丁落聲又放了一塊石片在她手上:“你試試,石片不要捏得太緊,稍微向下斜一點兒,像剛纔那樣使點兒勁擲出去就可以了。”

    雖然剛纔那樣實際上是他做的,她還是照着他的話一一做了,手打了個彎直接擲出去,沉悶的“咚”一聲傳來,她就知道自己失敗了。

    丁落聲笑了笑:“沒事,多試幾次找到感覺了就能打成了。”說着彎腰尋了一小堆石片放在何天依腳邊。

    何天依應着他的話一塊塊擲了出去,前兩次都沒成,後來慢慢地能打出三個、四個小小的水漂了,再後來她擲的石片已經可以飛出十幾米遠了。

    她一片接一片的擲,丁落聲就不停的找石片,許久之後她終於感到盡興了,擲了手裏的一塊石片就收手了,彎腰伸手摸索了下地面毫不顧忌的坐了下去。

    何天依不擲了丁落聲卻接她的班,一片兒擲出去再低身尋一片擲出去

    何天依坐在那兒靜靜地聽着石片打在水面上“啪啪”的響聲

    丁落聲側身將手中的石片用力的擲出去,望着它飛速地漂遠然後沉入了水裏,拍拍手上的粉塵,轉身坐在何天依旁邊。

    “我聽你每次都扔得挺好遠的,你經常來這裏嗎”何天依問。

    丁落聲目光投在湖面上:“我感覺迷茫的時候偶爾會來這裏走走。”

    “你也會有迷茫的時候”何天依新奇的說。

    “我也是個人,當然會有迷茫的時候。”

    “哦,我以爲你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丁落聲莞爾:“那你以爲我會做什麼不無聊的事。”

    何天依擡頭想了想:“我覺得像你們這樣的人有什麼心事一般都是喝酒、唱歌、打沙包或者賭錢之類的。”這是她綜合了大部份見聞得出的結論。

    丁落聲哈哈地笑:“不是誰都會打沙包和賭錢的,喝酒唱歌我倒是經常。其實不是所有人不開心都像你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發泄的方式,那你不開心的時候會做什麼”

    何天依微笑的揀了一塊石頭遠遠的投進湖裏:“彈鋼琴,開心就彈快樂的曲子,不開心就彈快節奏的曲子,我試過彈得最久的一次整整彈了兩個小時,彈完之後感覺兩隻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那次爲了什麼事”

    “我外婆去世。我的親人很少,所以我對家人的感情特別深厚,自然而然很依賴他們,外婆的去世於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何天依回憶起過往來,“那時我消沉了將近三個月,雖然我在媽媽面前掩飾得很好,可還是被她發現了,後來爲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媽媽買了一隻小狗回來,小狗買回家以後我的心情的確日漸晴朗起來。那隻小狗陪了我兩年多,有一天我帶它出去的時候它不幸被車撞死了,於是我又過了一段食之無味的日子,媽媽說再買一隻回來養的時候我拒絕了,因爲我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它們的痛。我身邊的至親至愛,無論是人或動物,我都無法接受他們離開我的事實。”

    丁落聲凝望着她,她臉上淡淡的,絲毫看不出半憂傷,彷彿她自己講的是一件再普通平常不過的事。

    他見過純粹的她,開朗的她,聰明的她,困窘的她,開心的她,唯獨沒有見過傷心難過的她即使是昨晚那樣令她難堪的事情,今天見到的她依舊是如同現在這個淡淡的樣子,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孩什麼時候她纔會打心底裏展現出悲傷的一面

    不過他不是來挖掘她的傷痛的,所以他收起心裏的疑問問起了別的問題:“你通常出門都會去哪兒玩有沒有什麼娛樂的活動”

    何天依眨眨眼:“我一般就是帶將軍大王他們幾個來這裏逛逛,要麼就是帶他們去商場買東西喫東西,要說娛樂活動我最常做的就是和溫心去中心廣場附近的海洋城二樓的電玩世界投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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