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夢裏天堂 >第171章
    江建浩自覺對不起孩子,尤其知道他們曾經喫過那麼多苦,對他們異常寵溺。就這樣過了一年,她越來越不滿足現狀,她和江建浩名不正言不順的,不但委屈了自己也委屈了一雙女兒。她知道讓他離婚不道德,可她也爲他生兒育女,爲什麼何婉能和他在一起而自己卻見不得光,和他見面都要掩人耳目。縱然再不忿又如何,她能做的就是讓江建浩把所有時間留給她們母子三人。

    事情的轉折出現在那年的六一兒童節,兒女都希望江建浩陪他們一起過。江建浩本來就對兒女有極大愧疚,又因爲這是他和她們母子三人過的第一個兒童節,自然答應了。所以他和何婉母女撤了個謊,說自己要出差,不能陪她們過節日。在家中出來就帶她們母子三人去了遊樂園,卻不想在遊樂園被何婉母女撞破,何天依受不了刺激從遊樂園中跑了出去,江建浩見勢不妙也急忙找了個藉口追了出去。她的一雙孩子並不知情,對於當時的情況只是很好奇。何天依跑出去時被一輛失控的車子撞到,從那以後就失明瞭,那天發生的事也忘了。

    無論江建浩如何懺悔,何婉始終對他冷冰冰的。羅玉潔心中有愧,找機會將自己與江建浩然的事說出來,希望得到她諒解。可是何婉不可能原諒她的。最後何婉提出與江建浩離婚,同時提出兩個條件,第一:不讓何天依知道她和江建浩離婚的事;第二:當時還叫江馨的的何天依改姓何並改名,就是現在的名字;第三:爲了在何天依面前保持她們夫妻的完整婚姻,江建浩要繼續留在何家兩年,兩年後他可以離開,但每年還要回去幾次陪伴何天依,直到她結婚。江建浩無條件同意,而且把自己的所有財產留給何家,羅家這邊也通過江建浩拿了30萬出來表示歉意,何婉沒有推辭。

    一切按照約定行事。

    兩年後,江建浩離開何家,正式與羅玉潔結婚,同時兩次進入羅式集團工作。江建浩與羅玉潔結婚後並沒有住在羅家,爲了向羅父羅母證明自己,江建浩在工作上努力拼搏,做出了一番好成績,終於得到了他們的認可,在他們的堅持下一家四口下順理成章的住進了羅家。

    故事一直髮展到今天,羅玉潔爲了江文雙去找何婉,不經意被何天依知道了真相,然後離家出走,江建浩和江文成心急火燎的去尋找

    江文雙聽完,彷彿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地大笑,笑花枝亂顫,上氣不接下氣。

    多麼諷刺啊,那個和她搶男朋友的何天依、和她搶哥哥的何天依、她看不起的何天依、她討厭的何天依、她認爲沒有資格和她比較的何天依,卻一直處處佔着便宜站在上風的何天依,居然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她自己今天能有個美滿的家也有何天依的一份功勞,何天依的失明全是因爲自己和哥哥搶了她的爸爸,她的所有東西彷彿都沾着何天依的光

    何天依多可憐啊,被她搶了父親,還要被她搶男朋友,甚至因此失蹤了。她有風光何天依就有多悲慘,何天依多落魄她就有多可惡

    報應,真是報應,難怪她會和何天有諸多牽絆,每個牽絆猶如一個賭局,她每一局都輸了,輸得一敗塗地,原來是上天在替何天依報復她,虧她還時時自視甚高,覺得何天依根本不配和她爭

    當一個好強高傲的人發現自己幾乎所有的值得炫耀的資本都是那個因爲自己墜落谷底的人給自己的,無疑是平地驚雷晴天霹靂。

    羅玉潔被江雙文的樣子嚇到了,走到她面前摟着她:“雙雙,你別這樣,不要嚇媽媽。”淚水滾滾而下。

    江文雙笑着笑着也笑出了眼淚,淚水一滴滴落入羅玉潔的衣衫,她在羅玉潔懷裏抽氣顫抖了一會兒,笑意漸漸從嘴邊隱去,抿着嘴脣,目光呆滯。

    何天依睜開眼睛視觸到柔和的光亮時,還有一絲恍惚,當看到泛黃的天花板及牀邊的中式衣櫃和牆壁上貼着的掛圖映入眼簾,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能看見了。

    房裏只有她一個人,溫心不知道去哪裏了。

    她坐起來揭開身上那張粉紫色間格的薄被子,自己挪到了牀邊。牀頭的桌子上擺放的十分整齊。靠牀這邊放了幾本書,書旁邊是幾瓶護膚品,護膚品前面立着一面方方正正的小鏡子,鏡子右側有個鬧鐘,上面的秒針在嘀嘀地走,她研究了好一會兒纔看出來是4點45分。鬧鐘過去是個陶瓷娃娃,這個陶瓷娃娃胖胖的,頭上紮了兩個馬尾辮,看着十分可愛的,但她的臉上卻花了,一根根藍色線條錯亂縱橫的劃在上面,幾乎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好像是有人拿筆劃上去的,她皺了下眉頭,視線再往外移,最外則是一個紙盒,裏面堆了些紙張的碎片,上面幾片紫色的尤爲顯眼。

    她把目光轉回小鏡子上,伸手去拿。

    頭微低垂,鏡子裏是個年輕的女孩兒,一頭烏黑如瀑布的長髮隨意垂在腦後,有幾縷落在肩上。一張白淨的鵝蛋臉,鼻子挺直,小巧的嘴有些乾燥,如彎月的眉毛下是一雙澄瑩明亮的眼睛,眼裏帶着好奇和迷惘。

    她眨眨眼,鏡子裏的人也跟着眨眨眼,她側頭,鏡子裏的人也側頭。

    原來這就是她的模樣。

    她放下鏡子環顧四周,從牆壁和地板的顏色可以看出這個房間已經有些年頭了。房間不大,牀幾乎佔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加上牀尾那個高度與寬度差不多相等的衣櫃,剩下的空間非常很少。衣櫃的腳邊有個鞋架,上面第一層放着一雙拖鞋和第二層是兩雙涼鞋,最後一層有兩個鞋盒,應該裝着的是冬天的鞋子吧。而鞋架的左邊是個紙箱,裏頭裝着好些衣物,好像一塊塊碎布,應該是棄廢的,但顏色亮麗,倒像是新的一樣。

    何天依疑惑的思索了下,下了牀慢慢的走過去,彎腰蹲在紙箱旁邊,雙手去觸摸那些碎布。碎布的是紫色的,手感非常好,光滑柔軟,還有種涼絲絲的感覺,她似曾相識。將紫色的碎布翻開,她見到了一些粉色的碎布,用手揉捻了下,她愣了下,閉着眼睛感受,隨即緩緩的睜開眼睛。右手顫抖着往下翻,一對嶄新的手套和一雙嶄新的皮鞋被剪得稀爛,她豁然把碎布一推,把下面的東西重新掩蓋。

    她壓抑着起伏的胸膛,慢慢站起來,彷彿想到什麼,她把視線投到桌面上的陶瓷娃娃身上,然後看向裝紙碎片的盒子裏,然後一步一步走過去。

    她將那些紫色的紙片拿出來一塊塊的拼湊在一起,幸而紙片不是很碎小,七八片就湊成了一張四指寬的長形紙張,一共拼出了兩張。每一張上面的左邊都印着醒目的100元的字樣,她用手指在桌面上照着上面的數字閉着眼睛畫了一遍,她停下手指睜大眼睛。

    她的心也彷彿被剪刀一刀刀的剪開,血流不止。

    “天依,你起來了。”溫心笑容溫暖的端着碗熱騰騰的面進門,當她看到何天依前面的排放整齊的現金卷時如被雷擊,霎時面色灰白,手裏的東西也“咣噹”一聲掉在地上。

    何天依緩緩轉過頭,目光深然的凝視着她。

    兩個人就這樣無聲的對視,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

    “這三年來,你有沒有把我當過朋友”何天依的聲音竟然出奇的平靜。

    溫心沒有答,雙眼牢牢的套在何天依清澈明亮的眼眸上,抿緊嘴脣不說話。

    “你說啊,你有沒有把我當過朋友爲什麼把我送給你的的所有東西都毀壞了如果你不把我當朋友爲什麼要心甘情願的陪我逛街,還給我講那麼多知識和見聞我難過的時候你爲什麼要安慰我擔心我一個人面對別人有危險你還想辦法陪我一塊去我們這些年無話不說的交心都是假的嗎我們這些年的情誼都是假的嗎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何天依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滿臉痛色,她以爲親情和愛情是假的,最少她還有友情,還有個對她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她還不至於一無所有,可原來友情也是假的,老天爲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

    溫心已從驚慌中鎮靜起來,她不知道爲什麼何天依的眼睛可以看見了,也不想去研究。既然何天依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她就沒什麼好掩飾的,承認得很乾脆:“是,都是假的,我從來沒把你當過朋友。每次看到你,都覺得是對我的一種羞辱。從你認識我那天開始,你媽就找到我,把她和你爸離婚的事告訴我了,她說你很可憐很孤獨,她懇求我跟你做好朋友,甚至給我錢,爲的就是讓你過得更開心一點。我答應了她,但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恨你了。憑什麼你一個瞎子可以過得那麼幸福即使父母離婚了,他們也在想辦法讓你無知的活地笑聲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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