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風終於停了。,霍漫漫跟着藺閱辰從王府的後門走了出去。一輛馬車早已等候在那裏,旁邊站的正是朱獻。
馬車寬敞,霍漫漫坐在門簾旁,離藺閱辰很遠。
“還是覺得禍水穿女裝好看。”藺閱辰看着一副小廝打扮的霍漫漫。
“殿下又說笑,上次是情非得已才穿的女裝,而我畢竟是堂堂七尺,畢竟不是女子。”霍漫漫訕笑一聲。
“可惜啊”藺閱辰不無惋惜,“你若是女嬌娥,說不定本王就將你收了。”
霍漫漫瞪大眼睛看向藺閱辰,這廝有這想法“不不不我不是”看來還是得快逃啊
錦悅班是捃州有名的歌舞坊,位於捃州城的秋波湖畔,是華燈初上衆多闊少公子消遣的地方。這裏以異域的舞蹈爲主,有長蓬的,也有北蕭國的。
“來這裏做什麼”霍漫漫跟在藺閱辰身後,不無好奇的看着四周。以前在梁安,趙逸曾鼓動她去歌舞坊看看,她怕薛謹嚴不高興,所以從來不去。
“看美人,砸場子”藺閱辰踏着臺階上了二樓。
錦悅班一樓的大廳中央是一座紅色的舞臺子,一羣舞娘身着西域露臍紗衣,在上面嫵媚起舞。
走進一間包間,正對着一層的舞臺,倒是一覽無餘。
藺閱辰撩袍坐下,優雅的拿起一旁的茶碗,“禍水,倒茶”
身爲一個太監,給人端茶倒水是應該的,可是霍漫漫心裏很不情願,以來眼前這個人她極爲不喜,二來她不習慣伺候別人。
“坐吧”藺閱辰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霍漫漫。
“小的不敢。”霍漫漫往後退了退。
這時,有些嘈雜的金盞樓靜了下來,只見剛纔的舞臺架起一座高高的幔帳,只隱約能看出裏面模糊的輪廓。
一聲琴音自漫帳後想起,如緩緩流水,悠揚委婉,引人入勝。
“禍水覺得詞曲如何”藺閱辰回頭問道。
霍漫漫點點頭,“醉清風,此曲流轉舒緩,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想來彈琴之人造詣極深。”
“看來是遇到你的知音人了,那本王做一回好人,讓你見見這位落雨姑娘。”藺閱辰嘴角含笑,將茶杯放下。
說這話誰信啊霍漫漫背後給了藺閱辰一個白眼,分明是他自己想看美人。
“您不是手頭緊嗎見那姑娘要不少銀子吧”扣着自己的銀子不給,卻又跑來這裏花天酒地。
“本王是什麼身份有些時候的銀子是必須掏的。不然外人還以爲我律王府不行了”藺閱辰說的理所當然。
“您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這煞星無恥,摳門兒,還敗家,當真是個極品。
一曲琴音結束,司儀上臺,手裏拿着一張籤子,“今晚落雨姑娘的入幕之賓是,逐煙閣的周公子。”
藺閱辰起身整了整衣袍,“走吧去會會你的知音。”
“殿下,您記錯了,咱這不是逐煙閣。”進包間的時候,霍漫漫可是清清楚楚的看了門牌。
“有什麼關係”藺閱辰不以爲意,“逐煙閣和逐雨閣在本王看來,無甚兩樣。”
一個丫頭將兩人引到了錦悅班的後院,不似前樓的嘈雜,這裏倒是一方靜謐的天地。
在最裏面的院子停下,丫頭將屋門推開,對裏面稟了一聲,遂將藺閱辰與霍漫漫請了進去。
房內極爲清雅,淡淡的薰香自香爐散出,牆上一幅獨江垂釣圖。
“公子請坐,姑娘一會兒就到。”丫頭端上茶水,便退到了裏屋。
今日回城就聽說了落雨的美名,今番見煞星以勢壓人來見,霍漫漫心想這女子肯定有驚世之容,不由十分期待。
只聽淺淺的腳步聲自裏屋傳來,一襲紅色身影閃了出來,將淡雅的室內映出了光彩。
紅衣女子比一般女子高出許多,卻有一張極爲妖媚的臉,一雙眼睛細長,眼尾輕挑,自有一副慵懶之感。
女子盈盈一禮,便輕輕走倒榻旁坐下。
“公子想聽什麼曲子”剛纔的丫頭抱着琴走了出來。
“在下只是想和落雨姑娘說說話而已。”藺閱辰輕輕一笑。
這煞星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落雨姑娘是個啞巴,你和人家說話色心太明顯了霍漫漫心裏鄙視,不由再次擡頭打量落雨。
妖媚是有,但是說是傾世之姿卻是有些過了,只那一臉厚厚的脂粉在她看來就不行,或許男人喜歡這調調
落雨修長的手指輕劃過琴絃,傳出一串脆響,她望向藺閱辰,嘴角微翹,點了點頭。
霍漫漫暗道,這落雨姑娘肯定是被煞星這張皮相給蠱惑了,他皮下可是真真的黑心腸啊正爲落雨不值,卻見藺閱辰已走上前去。
既如此,霍漫漫也站在原地。做好一個太監該有的本分。
“在下聽說落雨姑娘自長蓬而來,卻不想對大越的琴曲有如此造詣”藺閱辰坐到榻的另一邊,與落雨只隔一張小几。
落雨捂嘴一笑,紅色衣衫映紅了她的臉,伸手在藺閱辰的手心上寫着什麼。
“原來得名師相傳,難怪”藺閱辰低頭,從袖中掏出一物送至落雨眼前,“那姑娘可認得此物”
霍漫漫好奇的瞅過去,見是上次自己在拉泰房裏偷會的木牌,當時並未仔細看,見它現在躺於落雨手中,整個瑩潤雪白,似一塊羊脂玉一般,哪有木頭的樣子
落雨將木牌反正看了幾遍,對着藺閱辰搖搖頭,像是在說她從來沒見過。
藺閱辰將木牌接了回來,有些自嘲:“偶然得來之物,聽說是長蓬聖物,想來是被人騙了。”
所以說上次拼命偷回來的東西,這煞星就是用來討好美人的,結果人家還不領情。想想也是,有那真金白銀,誰會稀罕一塊爛木頭,雖說那木頭十分罕見。
見榻上相談甚歡的兩人,當然是藺閱辰自己說,人家落雨姑娘只負責笑就可以了。霍漫漫覺得自己在這裏有些礙事,萬一人家一會兒甚歡完了想同榻而眠呢那煞星又沒開口讓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