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八尾赤狐傳 >第八十四章
    “有施族將妺喜獻上,履癸也信守諾言,撤兵回朝。”浮世子說道。

    “胡瑋豈會甘願任人擺佈”秦桑問道。

    “狐狸最是多情,它念及有施族的情分,不能違抗夏王的命令。若是稍有差池,就會禍及族人。可妺喜對履癸也是百般刁難,狐狸喜男裝英武,常着男服行於夏宮,惹滿朝文武非議。履癸命人送去上好絲綢供它甄選,它卻說自己喜歡聽錦緞崩裂之聲。錦緞在當朝也是珍貴得很,何況是夏朝,更是可比萬金。妺喜將這些布料撕開來玩樂,只爲聽這布崩之聲。”浮世子喝了口茶。

    “我也問過先生,先生說夏桀極盡奢靡,只爲討妺喜歡心。這樣珍稀的布料,只供她玩樂而不理民間疾苦。可這與我所見之胡瑋脾氣秉性不大相似,胡瑋嘴巴雖厲害,心裏卻善良,怎會這般不知分寸”秦桑問道。

    “那時的妺喜不明人間事,妖性未除,你今日所見之胡瑋,已經悲歡離合,不可同日而語。秦桑可歷經過情愛之事”浮世子問道。

    秦桑紅着臉,搖了搖頭。

    “妺喜喜着男服,嗜聽錦緞崩裂之聲,傳至民間已是怨聲載道。可那時的狐狸哪裏懂得這些,它只想着刁難履癸,可履癸卻從不生氣,反倒更爲寵愛,以至於爲它建傾宮築瑤臺。妺喜在有施族之時,因族人待她和善便心存恩念,何曾遇過誰人對它這般寵愛。履癸同它食之同桌,臥之同席,朝堂之上也置妺喜於膝上。但凡妺喜想要之物,所說之事,無不是有求必應。”浮世子說道。

    秦桑忽的見四周景物轉換,置身於一高臺之上,仿若伸手可摘星辰。

    “喜兒,你可喜歡”履癸牽着妺喜的手站在高臺之上,衣袂飄飄指着天上的星斗問道。

    “我只是隨口一說,誰知你竟真的命人築這瑤臺送與我。”妺喜的衣角被風吹起,又身處這萬丈高臺,遙之一望確如仙子下凡。

    “孤知你心思,你氣我將你帶離家族到這萬里之外。喜兒覺着在宮殿之中無親無故,今日送你這瑤臺,孤要讓你知曉。在這瑤臺上,只有星辰日月,只有孤同喜兒,喜兒有孤相伴必不再孤清。”履癸望着妺喜說道。

    “星辰日月如何變幻,大王待我都如此”妺喜轉頭看着履癸輕聲問道。

    “夏桀究竟如何答的”秦桑見又回到了浮世閣,都不知道履癸是如何回答胡瑋的。

    “男女情愛之事豈可當真怎樣答的有何要緊情至深則諾,情轉薄則忘。”浮世子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

    “浮世子可有念想之人”秦桑覺得浮世子能說出這樣透徹之話,必然也歷經情事。

    “想知道要換。”浮世子笑着說,可秦桑覺得他的眼中似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秦桑想了下,也笑着搖了搖頭。

    “胡瑋未經情愛之事,遇上履癸這般憐惜便墮入紅塵愛慾。履癸喜戰,雖不再攻打有施族,卻依然四處征戰。夏王因美人而撤兵會朝,且專寵於妺喜被傳得街知巷聞,一些部族便也學着給履癸獻上美人,以求自保。雖妺喜之容貌攝人心魄,可終究萬事猶有盡時,履癸有了新的寵妃。”浮世子說道。

    “是了,履癸是如何答的有什麼要緊,要變的終究要變。”秦桑心裏難過起來,胡瑋好不容易心裏容下一人,可這人的心卻似流水般捉不住,留不住。

    秦桑只見一座宮殿外,一個男子立於門前,近一看,這哪裏是男子,不就是着男服的妺喜。秦桑站起身走到妺喜身旁,妺喜似是沒有看見她。秦桑聽到宮殿裏鶯聲燕語,好不熱鬧。這時遠處跑來一個女子,夜黑不辨容貌。

    “娘娘,夜深了,咱們回去把。”說話的正是那個跑來的女子,穿着宮女的服侍。秦桑等人近身說話,纔看清,這不就是琉璃

    “琉璃,你說裏面的人是大王嗎”妺喜問道,秦桑聽後纔想起,對了,胡瑋說過琉璃本是故人。

    琉璃低着頭不說話,把一件白色的獸皮披風爲妺喜披上。

    “你不說我也知道,大王同我日夜相對,他的聲音我怎會聽不出來”妺喜邊說着,鼻子嗅了嗅,說道:“大王的味道,以前這香氣縈繞着傾宮,現在怕是隻有來這才能聞到了。”

    “娘娘,要不我讓人去通傳一聲”琉璃問道。

    “我若是硬要,自會是我的,可情貴在心,不是心甘情願又有什麼意思。風倒是不涼,只是月華如霜寒啊,回去吧。”妺喜擡頭看着彎月,眸子裏一片晶亮。

    秦桑依舊站在宮殿門前看着,心裏難受得厲害,胡瑋耳聰目明,一定把殿裏的綿綿情話聽了個真切。胡瑋聞過一次的味道就能記住,何況是所愛之人胡瑋披着白色的披風,一步步下着臺階,身影孤清。

    秦桑的雙眼只看到那個白色的點,一點點變小,天地間似只剩那個白點。似一片雪花,飄蕩天地,無根無依。秦桑一股怒氣,轉身推開了殿門。

    “小丫頭做什麼”秦桑一推開門,怎的回到了浮世閣,浮世子笑着問道。

    “我就是要進門去問問那個該千刀萬剮的,不是曾許諾過,胡瑋只要有他相伴必不再孤清”秦桑眼眶紅了,帶着哭腔壓着一股怒氣道。

    “有何好問狐妖本可魅惑衆生,卻偏偏不肯用這法子,硬要求個兩情相悅。人心易變,它們也知曉,卻還是要飛蛾撲火。若是肯用狐術,履癸自是她囊中之物。”浮世子搖着頭說道。

    “不,我明白鬍瑋。”秦桑說道。

    “你明白”浮世子笑看着這個小丫頭。

    “我明白,囊中之物易尋,心甘情願難求。”秦桑想了想,說道。

    “哈哈,小瞧了你這丫頭。說得好,我這浮世閣也是。想要什麼,我都可取來,卻偏偏要人心甘情願更我換。”浮世子大笑道。

    秦桑被浮世子這一誇,不好意思起來。

    “後來呢因爲履癸變了心,胡瑋才讓他亡國的,是不是”秦桑問道。

    “狐狸在你家,可貪嘴”浮世子問道。

    秦桑馬上點了點頭,想起了狐狸貪喫的樣子。

    “妺喜被冷落後,食而無味。”浮世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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