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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果收到孫大鵬的短訊,一大早就奔了過來,堅持要送張浩天。

    張浩天卻笑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你來湊什麼熱鬧。”

    孫大鵬說:“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

    “說得好像是去劫獄。要是真劫獄,人多口雜容易暴露。”

    孫大鵬招呼陳果上車,又一把將張浩天塞進車裏,“少廢話,上車吧,又不是坐不下。”

    孫大鵬開動車,對兩保安說:“從現在起,王叔,您就是我這兄弟浩天的爸,肖叔您呢,就是浩天的老舅。聽清沒有,現在就得改口,別到時候穿幫。”

    “孫總,我們都清楚呢,昨天我倆都排練了好幾次呢”王保安說。

    “對的對的,孫總交待的事,我們保證順利完成。”肖保安說,“我們會見機行事。”

    孫大鵬點點頭,說:“注意了,從現在起,別孫總孫總地叫了,現在王叔您纔是老總呢,你們呀,都叫我大鵬”

    張浩天也笑了,開玩笑地說:“王叔,現在您不僅是我的爸,也是大鵬的爸您呀,趕快借這個機會,有仇報仇,有氣撒氣,好好報報您兒子的仇,不然過了這村可沒這店”

    “沒有那事兒,孫總,不不,我兒子那是很孝順的”王保安的話,樂得大家都哈哈笑。

    一路上,大家七嘴八舌新聞媒體上報道的那些染上網癮的孩子們千奇百怪的故事。開剛始,大家說說笑笑,沒想到最後倒變成了申討大會了。

    肖保安講起自己一個親戚的孩子染上網癮後,弄得家無寧日的事,更是義憤填膺。他搖着頭說,“要我說呀這網癮啊,簡直比毒品還厲害。你吸毒吧,還能打110,還能往戒毒所送,可染上網癮的孩子呢,學校管不了,家長管不了,就連警察也管不了唉,好好一個孩子,往網吧裏一鑽,能幾天幾夜不回家,你說怎麼辦”

    王保安點點頭,說:“別說有癮,沒癮的也差不多。你看看,現在不管在哪兒,人人一手機,走哪看哪。特別是地鐵裏,媽呀,嚇死個人,全都是低頭族。現在這人啦,離開了手機,真的活不下去了”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什麼世界最遠那啥,不是那啥”

    “世界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在低頭看手機”陳果笑道。

    “對對對,就是這句。”

    “還有句呢,如果有來生,我不做你的奶茶,也不做你的伴侶。我只想做你的手機,因爲這樣,我可以一直陪伴在你身邊。”孫大鵬笑起來,“不過玩笑歸玩笑,離開了手機,我還真的活不了。王叔肖叔,我看呀,你們也活不了。”

    “要是沒接着孫總的電話,實在是活不了。”肖保安也開起了玩笑。

    這時張浩天卻冷不丁地說:“你們知不知道,這網癮一詞的提出本身就是個笑話1995年,美國醫生 ivan goldberg 博士在個人網站上定義網絡成癮障礙,本意是想通過黑色幽默諷刺美國精神醫學會把所有過度行爲都定義爲xx成癮。可出乎他意外的是,如印證預言一般,沒幾年,美國心理學家 kierly young 卻正式提出網絡成癮障礙這一概念。這個心理學家在她的落網caught in the一書中,把網絡比作粘性巨大的蛛網,把那些意志力不堅定的、從真實世界逃出來的人們緊緊纏住。”

    “網癮原來也是美國人提出來的。”陳果恍然。

    “蜘蛛網,這比喻不錯。”

    張浩天接着說:“一些被人們認爲染上網癮的孩子,有的真的是天才我有個師弟,在14歲的時候,就成爲了電遊職業玩家,只用了一個暑假,僅靠賣網遊裝備就賺了40萬。”

    肖王二人聽了,面面相覷。40萬,對這兩個中年的保安來說,不亞於是個天文數字。張浩天突然想知道,如果這個在一兩個月能賺40萬的孩子是肖王二人的孩子,他們會怎樣看待。

    “如果是我的兒子,那我一定會好喫好喝地伺候着。”王保安咂着嘴說。

    肖保安也稱讚道,“打遊戲還能打出錢來。那他一定是個天才”

    “他的確是個天才,可是他卻被他的父母送到這個窮山僻壤,不見天日的地方來了。”張浩天望着窗外重重疊疊的大山,心裏卻在嘆息。

    現在是什麼年代當所有人都離不開網絡時,在中國大地上,戒網中心卻層出不窮,趨之若騖。可以想象,在網癮問題背後,其實存在着一隻更巨大的幽靈,整個社會日漸加劇的階級分化,資源競爭及中產的身份焦慮。即便是電子競技在全球範圍受人追捧,它依然無法避免在中國這個深受儒家觀念影響的社會環境中,隔絕於主流社會對成功和正經事的想像。

    這個想像有關階級。

    正如剛纔他問肖王二人的問題一樣,如果方智宸是他們的孩子,他或許得到認可。可悲的是,方智宸的父親是博士,是精英階層。他期待孩子這40萬不是靠玩遊戲賺來的,而是用金融知識,用被主流認可的商業,政治,知識頭腦賺來的。

    車進山了,張浩天的心情莫名地沉重起來。陳果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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