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笑。”鄒非池卻偏偏不給她臺階下,“你到底有沒有懷孕”

    他們之間原本應該沒有任何交集,可是一剎那,鄒非池撕開那層客套的僞裝向她再三追問。

    沈斯曼凝聲道,“鄒總,這是我的私事”

    鄒非池那張清俊的臉上還保持着一貫笑容,沈斯曼自從第一眼見到他,就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相比起聶思聰的冷漠陰鬱,他就像是一縷春風,可縱然是春風,也有着陰狠一面,商場上更是一位狠角色。

    正如此刻,鄒非池沉眸望着自己,沈斯曼還是會感到那份壓迫感。

    “你難道都不知道自尊自愛就這樣打算一直沒名沒份跟着聶思聰”鄒非池終於皺眉道,“佩姨要是知道你現在這樣,她該多傷心”

    沈斯曼一下心中一擰,鄒非池口中的“佩姨”正是鄒父的第二任太太,她的喉嚨處被什麼東西哽住,所以纔會發澀,“鄒夫人早就去世,人死後什麼也不知道,什麼地下有知都是用來哄騙活着的人。”

    “更何況,她活着的時候,也從來不知道我這個人的存在”沈斯曼迎着他道,“我對於鄒夫人而言,從前是陌生人,以後都是不好意思,我先告辭了”

    沈斯曼起身就要離開,她不想再去回憶,回憶那位早在記憶裏變成黑白遺像的貴夫人,因爲她早就是別人的妻子,也是別人的媽媽了

    可是鄒非池比她更快一步,他急忙拉住她不讓她走,“沈斯曼”

    “鄒總請自重”沈斯曼也不客氣回聲。

    “你爲什麼總是拒絕別人的好意我是關心你”鄒非池握住她的手腕,他的聲音柔和了些許道,“你既然已經辭職離開聶氏,那就來鄒氏來我的身邊。相信我,我會爲你安排。至於聶思聰那邊,你也不需要再擔心,一切都由我來解決。”

    沈斯曼聽着他的話語,遲遲沒有應聲。

    鄒非池只怕她不肯相信,所以他再次說,“沈斯曼我是真心爲你好”

    一個人到底有幾分真心

    又會在什麼時候是真心

    沈斯曼早就分不清了,她輕聲道,“鄒非池,我早就對你說過,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鄒非池眼底一怔,看見她輕慢卻又決絕笑着,是那樣放肆張狂,卻又苦苦卑微支撐着自己才活到了今天

    “沈斯曼”鄒非池眉宇都擰起,可他來不及再訴說,只聽見一道女聲好奇響起,“哥”

    前方出現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兒,她俏麗的短髮,勻稱的身段,眼底眉梢間都是嬌俏可人,透亮肌膚更沒有一絲瑕疵,一看便知是家裏富養的女兒,有着極其疼愛她的雙親

    “這位小姐是”而她正望着沈斯曼,眼中充滿疑惑。

    “鄒月,她是你的”鄒非池作勢就要道明一切,被沈斯曼猛地打斷,“抱歉,打擾了”撂下這句話,沈斯曼立刻疾步離開了。

    鄒非池望着那逃了一般的身影,陷入了沉默。

    鄒月走近道,“剛纔的女孩子是誰哥,難道是你的女朋友”

    前方不斷穿梭而過的路人,沈斯曼像是一抹孤魂飄着,她想到當年的鄒夫人,疼愛挽着心愛的女兒出席她十歲的生日會,她默默望着這一幕,聽見鄒夫人微笑說:月兒,媽媽愛你。

    沈斯曼卻清楚,並不是每一個母親,都會深愛自己的孩子。

    就比方是自己,她就不愛。

    因爲如果她懷上了聶思聰的孩子,那麼下場就只有一個打掉

    現在這個如果,即將成爲事實,沈斯曼崩潰跌在浴室的地上,她手裏的驗孕棒,呈現兩條紅線。

    她懷孕了。

    彩色琉璃在黃昏的暮色裏五光十色,石頭砌成的牆上點燃了一盞燭火,周遭是昏茫一片,沈斯曼的眼前也是如此昏茫。

    她坐在這裏已經一坐幾個小時,窗外的天空也從透亮將至黑夜。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最後還會回到這裏,回到這座兒時只住了不過一個月的四合院小學堂。

    沈斯曼低着頭,她的手垂在兩側,是拘謹的姿勢。她拘謹,並不是因爲回到這裏讓她感到陌生不適,而是因爲每次回來,都是在她最落魄最不堪的時候。

    她想要向上天懺悔認罪,她即將做一個殘忍血腥的人,親手去扼殺自己的骨肉,可她甚至連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不知道。

    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全都是媽媽的錯

    她不能不該留下這個孩子,聶思聰更不會允許,而她也沒有承擔成爲一個單親媽媽的勇氣。即便生下來,對孩子而言,也只是另一種折磨,因爲他不會得到父親的疼愛,還要遭受世人的指責冷眼。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還是會不捨得,她還是會忍不住期待,想要看看出生後的孩子

    這真是造孽

    沈斯曼,你這是在造孽

    她的手不自覺握緊,指甲嵌入掌心疼到麻木。

    可是突然,“哐”一聲裏,是後方禮堂的門以撞破的力道被推開了,沈斯曼心底一驚,她看見幾張熟悉的面孔走了進來。

    爲首高大威猛的那人是關戎,他是聶思聰身邊幾位心腹之一,一米八的大塊頭,從小就陪伴聶思聰一起學習武道,也是他的保鏢隨從。

    關戎道,“少爺請你現在過去”

    沈斯曼坐在長椅裏不肯起身,“我如果不去呢”

    關戎低聲道,“少爺說了,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綁過去”

    沈斯曼以爲聶思聰放過她了,可沒想到其實並沒有。早知道這樣,她就該走得遠遠的,讓他再也找不到。然而現在,沈斯曼只能被強行帶上車。

    夜幕裏車子並沒有回到沈園,而是來到一傢俬立醫院,沈斯曼認得這裏,這是從前每一次,言海藍需要輸血的時候,她總是被帶到這裏

    可是言海藍的病早就好了,她爲什麼還要來這裏

    茫然中跟隨人羣疾走入急診大樓,沈斯曼來到一處急救室,迴廊裏聚集了不少人,沈斯曼還未站定,只聽見有人在哭泣,是護士在急催,更是言舒敏流淚喊,“思聰哥姐姐不會有事吧快救救姐姐”

    沈斯曼再一回神,是一道黑影重重罩下,是他朝她命令,“給海藍輸血”

    定睛之間,沈斯曼瞧清來人的面容,是她用十六年的時間去愛的男人,而他派人來找她,只是爲了另一個女人輸血,她不禁喊,“聶思聰我是一個人我不是一個血庫難道我活着的意義就是隨時隨刻給言海藍供血”美女小說 ”songshu566” 微鑫公衆號,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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