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舟第一個衝了過去,無比期待地看着他們,問道:“怎麼樣”
其中一位專家神色凝重地看着他,沉思了一會兒,說:“病人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好,你們要有信心,病人是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和家人的喚醒醒過來的。”
“真的”文舟簡直喜出望外,“太好了”
“好你們家屬一定要有信心”醫生再次叮囑道。
“嗯”文舟忙不迭地點頭,他當然會有信心,他當然要有信心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渴望陸大妮快點兒醒來了
專家組很快就回到了辦公室。他們要根據剛纔對陸大妮的檢查做出一個詳細的診療方案,而且要通過網絡連線,把剛纔的所有情況向關市長彙報。
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醫生召喚了文舟過去。
“病人平時愛聽什麼音樂”醫生問。
“這個”文舟頓時一臉茫然,他真心不知道。和陸大妮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他根本沒來得及關心這些。
“那病人平時最愛幹什麼”醫生再次問道。
“這個除了上班,就是健身,看書吧”文舟不確定地說道。
“病人平時最喜歡什麼顏色最喜歡哪本書”醫生繼續問道。
“這個顏色應該是喜歡粉色喜歡哪本書不太清楚”文舟被醫生問得幾乎蒙了。
醫生皺了皺眉頭,狐疑地看着他問:“你是病人的戀人”
文舟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是”
“那你怎麼對她這麼不瞭解”醫生奇怪地看着他。
文舟一時無語了。
被醫生這麼一說,他還真是覺得自己其實一點兒都不瞭解陸大妮
雖然他是那麼愛她,那麼渴望和她在一起,可是,他從未真正地走近她,更沒有機會去全方位地瞭解她,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愛她,關注她,保護她
可是,這樣是不夠的
愛一個人,居然連她喜歡什麼音樂都不知道居然連她平時愛去幹什麼都不知道
他能說自己是她的戀人嗎
陸大妮要是知道了,是不是會很生氣
文舟不敢和醫生對視。
“還有比你更瞭解病人的人嗎”醫生問道。
“有”
不知道什麼時候,慧子出現在醫生辦公室門口。
“你是誰”醫生奇怪地看着她。
“我是陸大妮的好姐妹,我們每天都住在一起。我知道陸大妮愛聽什麼音樂,我知道她平時最愛幹什麼,我還知道她愛喫什麼,喜歡什麼顏色,喜歡看什麼書,她的所有我都知道”
“很好你來把這張表給我填上”醫生立馬招呼慧子過去,把那張表遞給慧子,讓她仔細地填寫。
慧子顫抖着雙手開始寫了。
邊寫慧子的眼淚就忍不住簌簌而下
剛剛她透過重症監護室的窗口看到陸大妮被包裹成那個樣子,她的心就碎了一地
陸大妮怎麼能傷成這樣呢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會變成現在這樣爲什麼陸大妮這麼多災多難啊爲什麼這些傷害都落到陸大妮身上呢
慧子流着淚填完了那張表。
醫生看了看,點點頭說:“很好謝謝你這張表對我們十分重要”
文舟和慧子來到外面,忍不住就問道:“慧子,陸大妮平時喜歡聽什麼音樂”
慧子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陸大妮經常聽英文歌曲,但是我聽不懂,不知道她在聽什麼。她還喜歡聽輕音樂,比如小提琴獨奏梁祝,二胡賽馬,還有鋼琴曲夢中的婚禮秋日私語等等,很多時候她也聽流行歌曲,黃麗玲鄧紫棋是她比較喜歡的歌手,還有孫燕姿,最近她總是在聽孫燕姿的那首老歌遇見”
遇見文舟的腦海裏即刻迴響着他和陸大妮一起坐在車裏聽到的那首歌
聽見冬天的離開
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來卻不能因此安排
陰天傍晚車窗外
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愛要拐幾個彎纔來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
我排着隊拿着愛的號碼牌
原來,陸大妮也喜歡聽這首歌了
以前文舟也很少聽這樣的歌,可是,自從那天和陸大妮一起在車上聽了這首歌后,文舟回去後就下載了這首歌,每天都單曲循環,聽這首歌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就滿滿都是陸大妮的樣子,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個快樂的瞬間,是她帶着果果漫步在夕陽裏的美麗背影,是她在韓水河中驚慌地呼喚着他的那個片刻
文舟立馬打開手機音樂播放器播放了這首歌。
文舟點了點頭,淚水早已溢滿了眼眶。
今天,他才知道,很多時候,他在聽這首歌的時候,陸大妮也在聽這首歌。
只是不知道陸大妮聽着這首歌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他一樣想她的想着他呢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們不就是心靈相通嗎那不正好說明,陸大妮其實也和他愛她一樣的愛着他嗎
他真的很想很想問問陸大妮,是不是這樣的
陸大妮,你快點兒醒來吧讓我真正知道你的內心,讓我真正瞭解你的世界,讓我真正成爲你心裏的那個人
文藝和徐遠圖一直靜靜地站在旁邊,看着文舟一臉的憂傷,文藝卻不知道該如何來幫助他
徐遠圖也從未如此的無助過,在他的世界裏,似乎什麼事兒都能搞定,因爲凡是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對他來說都不是事兒
可是,唯獨陸大妮的這個事情,他使不上勁兒無論他有多少錢,他都沒有辦法讓陸大妮立馬醒來
錢,真不是萬能的
關立智還是不能親自到醫院裏來看望陸大妮。
從昨晚到現在,他一刻都不曾閉眼,也沒有喫任何東西,他推掉了一切會議和安排,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辦公室裏,剛剛聽完省裏專家組對陸大妮的會診彙報,聽完他們接下來要對陸大妮做的治療和喚醒安排。
此時,他只恨自己不是醫生,不能親自爲陸大妮治療,不能陪在陸大妮身邊,甚至連去看她一眼都做不到。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卻不敢向老領導彙報,心裏一直忐忑不安。
萬一陸大妮醒不來了,怎麼辦他如何向老領導交代
萬一陸大妮真的成爲植物人了,他該如何面對老領導啊
萬一
他太怕這樣的萬一了這比要他的命還讓他害怕
而且,他很怕這個時候老領導給他打電話過問陸大妮的情況。
平時,他每個周都會固定和老領導通話,向老領導彙報自己的工作,同時也向老領導彙報陸大妮在鳳洲的情況。
每次,老領導聽到陸大妮又寫了什麼重要的稿件,都會很爽朗地大笑起來,聽得出老領導是真心爲自己的女兒高興,爲陸大妮能夠這樣腳踏實地地在這裏爲老百姓服務而感到高興。
這也是老領導爲什麼沒有動用手段讓陸大妮回北京的最大原因,他說陸大妮從小在蜜罐里長大,有大城市大家庭生活的經歷,也有國外生活的經歷,唯獨沒有在小城市在基層生活過,她非常需要這樣的歷練,更需要這樣在基層的生活體驗,這纔像是他李成鑫的女兒,懂得百姓疾苦,願意爲百姓的冷暖鼔與呼
可是,關立智真的不知道,如果老領導知道陸大妮遇到過那麼多的危險,遭遇了那麼多的挫折會是什麼樣的心情而且,現在陸大妮昏迷不醒,要是老領導知道了,會不會傷心得無法言語會不會立馬跑到鳳洲來,動用所有的資源把陸大妮運回北京去
他不知道。他更不敢讓老領導知道。
可是,人往往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正當他愣神地坐在辦公室心裏想着陸大妮的傷情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老領導的。
他心裏即刻一驚這纔想起,昨天晚上,本是他固定給老領導打電話的日子,可是,因爲文舟的突然闖入,因爲陸大妮的意外車禍,他忘記了打這個電話。
沒想到老領導的電話這麼快就追來了。
看了看時間,正好是中午一點。
關立智清了清嗓子,穩了穩情緒,輕輕滑動了接聽鍵
“老闆”一如既往的沉穩。
“昨天很忙是吧”老領導問道。
“嗯,開了一夜的會。”關立智說,“所以忘記給您電話了。”
“有什麼突發情況”
“哦,沒有,是臨時安排一些事情,不是什麼大事兒。”關立智說。
“好。妮妮怎麼樣”老領導問道。
“挺好的,您別擔心。”關立智言簡意賅地回答道,心裏卻是涌起陣陣不安,就連聲音都有點兒發抖。
“哦,那就好。”老領導說,“昨晚上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妮妮在夢裏喊我,不停地喊我,等我轉身找她的時候,她卻突然掉到山下不見了”
關立智的身體頓時一抖,就連手機都差點兒滑出了手心裏。
“沒事兒”關立智立馬說道,聲音卻是明顯有點兒發抖,“您是太久沒見她想她了。快過年了,到時候我一定帶她回北京去看你,您放心”
“好。”說完,老領導就把電話掛了。
而關立智身上卻早已被汗水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