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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故人

    這幾日不是忙着被警方拉去錄口供,就是被江家叫去喝茶閒扯,都沒有時間好好盤問被關在密牢操控死屍的那個中年男人。

    好不容易閒下來了,江恩平還跟我鬧脾氣,他一直以爲是我故意坑害他進了我家書庫,讓雙方長輩出面敲定戀愛關係,也不知他哪來的這份自信。

    既然他不想見我,我也懶得理他。

    沈明回家約見了幾次江成明,搞好了關係就又外出雲遊了,一天都不浪費在家裏。

    霜降剛過,寒風瑟瑟,終於閒了下來,我便叫沈一跟我一同去密牢審問死屍操控者。

    沈家的密牢建在書庫之下,書庫在負一樓,密牢在負二樓,不過有直通密牢的樓梯,並不經過書庫。密牢與書庫是兩個完全獨立的空間。當年曾爺爺建這座沈宅的時候就建了這個密牢,大大小小有十二間之多,都是用三十公分厚的打地基用的那種青石磚砌成的,在開工之前曾爺爺就在密牢四方中央埋下了桃木牌刻的符咒,以保住宅穩固安全,工程之龐大,密牢之堅固可想而知。雖然挖地很深,但通風系統設計的很好,所以在密牢也並沒有感到不適。

    那個被抓的中年男人頹廢的坐在牢室的中央鬍子拉碴,眼神渙散,想來是多日不見陽光的後遺症。

    聽到有聲響,男人遲鈍的轉過頭看了看,看清楚來的是我後,就開始哭天搶地的求饒,一雙乾枯的大手拼命的拍打着牆上的石磚。

    沈一衝密牢裏吼了一聲:“別吵現在我們大小姐有事問你,你可要老實回答,別耍小聰明”

    男人被戚嚇住,一雙老手還顫顫巍巍的伏在牆上。

    我小聲問沈一,是不是給用私刑了,怎麼嚇成這個樣子,沈一很不屑的瞥了一眼密牢,回道:“哪有用什麼私刑,人家吶,是把咱這兒當戒毒所了”

    我瞭然:原來被何業在賓館裏發現的吸毒用具是這男人的啊

    “你是什麼人,操控死屍的術是誰教你的”我問。

    男人有些遲鈍,呆呆的靠坐在牆上過了幾秒之後才彷彿聽到我的問話一樣,回道:“操控死屍乃是我家傳的祕術,打從記事起我就會。”

    “你是”害怕得到證實,我不敢說出答案。

    男人苦笑了一聲:“山西何家。”

    “什麼”我驚起,命沈一打開鋼筋牢門,走到男人面前蹲下,仔細觀摩着男人的臉,眉毛粗淡,眼窩深陷,鬍子拉碴,沒有一絲精氣神。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聽到山西何家的名號,再看他的輪廓倒也有幾分像何文武伯伯。

    我遲疑了一下,問道:“那何文武是你的"

    男人又苦笑了幾聲,頹敗的避開我的目光,聲音無不淒涼:“他是我大哥。”

    “你是何文濤”此時我的心情已不僅僅是驚訝那麼簡單了。

    崔誠在世的時候跟何家甚是交好,常常帶我去何家玩兒,當時是何爺爺當家,膝下有兩個兒子,長子何文武次子何文濤。文武伯伯爲人果敢,做事雷厲風行,深得何家人心,相比之下文濤叔叔就感性的多了,不過因爲是次子,族裏對他也沒多大意見,反正將來他又不會繼承家業,等當家的變成何文武他也不過是個旁系,所以他的能力爲人別人也都不上心。

    那個時候文濤叔叔最喜歡我了,雖然當時他也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兒,但每次崔誠帶我去何家的時候他都特別喜歡逗我玩。何家僕人都說我比他們家小姐還要得寵呢崔誠跟文濤叔叔的關係也較好,私下裏我曾聽到他嘆惜過,文濤叔叔性情太過軟弱,若論智謀和靈根都要比文武伯伯強,只可惜做事太過感性仁慈不得人心。

    後來崔誠去世,林如茵帶着我和佳心過了三年四處漂泊無依的生活,再回到呂梁的時候就跟何家的關係徹底斷了。其實不止何家,以前跟崔誠相交甚密的幾位叔叔伯伯也都斷了聯繫。所以林如茵才一直感嘆世態炎涼人走茶涼,急於再嫁重組家庭。

    話說回來,何家好歹是個大家,何至於就讓一個旁系落魄到如此田地

    男人垂着頭,只是哀嘆,彷彿也不能置信自己如今活到這個份兒上了。

    “文濤叔叔,您還記得我嗎”我輕聲叫道。

    聽到這個稱呼,何文濤擡頭看向了我,許久,渙散的眸子裏終於有了點亮光,驚喜道:“你你是顏顏”

    “對,您還記得我”

    “你你怎麼會怎麼會在天津怎麼會在這裏”何文濤不可置信。

    “說來話長,我十六那年,才得知爸爸不是我的生父,是我親生父親叫人把我接回來的。”

    “沈明這裏是沈家你已經跟沈明相認了”何文濤更加驚訝了。

    驚訝的不止是他,我和沈一也同樣訝然:“文濤叔叔怎麼知道我父親”

    何文濤盯着我看了數秒,忽的咳嗽起來,越咳越嚴重,最後居然昏厥了。

    “怎麼回事文濤叔叔文濤叔叔”我拍打着何文濤的後背,叫喚着,何文濤一動不動,失去了意識。

    沈一趕緊叫守在密牢外的沈二沈三進屋幫忙擡起何文濤,提議道:“大小姐,要不把何先生擡到郊區的老屋內療養吧看樣子何先生的身體受不住密牢這樣的環境啊。”

    “好。”

    見我憂心忡忡,沈一安慰道:“大小姐別擔心了,何先生這完全是因爲吸毒的原因,沒事的只是這以後能不能戒掉,就另說了”

    “誒”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最近這接二連三的都是些什麼事

    從書庫裏又拿了幾本書,我便趕緊回了郊區老宅。

    這種故交,我不想讓沈明知道,所以沒請沈家的私人大夫,想來私人診所也不靠譜,萬一查到他吸毒,保不齊又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深思熟慮後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沈一抱怨,此人與我們交情不深,這跟找私人診所一樣不靠譜,少不得以後會有麻煩。

    我倒不擔心。

    不消半個小時一輛藍色瑪莎拉蒂開來,車上下來兩個男人,走在前面的男人身段頎長,乾淨利落的小平頭,膚白勝雪,一雙桃花眼笑起來宛若彎月,陰柔俊美,穿灰色的寬鬆圓領毛衣淺色牛仔褲,依舊一副人畜無害的學生模樣。尾隨在他身後的男人與他形成極大反差,身材短小粗壯,戴着墨鏡也看不出表情,黑色西裝活活被他穿出了殺手的氣質。

    “嗨好久不見”男人笑起來露出一排珍珠似得白牙,讓我都有瞬間的晃神,嚴重懷疑這小子練過媚功

    “突然邀請傅先生來,唐突了”我邊請傅懷安兄弟進屋,邊客氣道。

    傅懷安依舊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只要是女人就想着,笑眯眯的說:“是我榮幸啊,還能被沈小姐想到”

    沈一站在我旁邊一個勁的翻白眼做噁心狀。

    傅懷安看到了也不予計較,雖說與傅懷安交情不深,上次幫他處理過餓鬼一事,但他回報豐厚,只能說是買賣稱不上交情。但僅此事也足夠我瞭解相信傅懷安的爲人,他不是道家人,不參與道會里的紛爭,反而更容易結交相處。

    沒再寒暄,我直接帶他去看何文濤的病情。

    傅懷安的醫學造詣之高,我是有所耳聞的,不然他也不會在16歲就接觸病患,23歲就拿到了中醫從業資格證。

    看過何文濤,傅懷安單獨跟我在書房裏聊天,傅懷陽和沈一守在門外。

    傅懷安並未過問何文濤與我的關係,只說:“病人吸毒史並不長,應該是最近纔開始的,但因爲長期勞累奔波憂心費神,心肺脾臟功能都開始衰竭,治癒是不可能了,只能靜養延長生命,還有”傅懷安拖長了音調。

    “直說無妨”

    “你是不是逼問人傢什麼的問題了雖然說病人身體虛弱,不過現在的昏迷完全是裝的,看來是在迴避些什麼。”

    “裝的”我這也算是逼問看來何文濤是腦子太亂需要理思緒吧,也罷,他既然不想現在跟我講,那不打擾就是了。

    傅懷安沒再執着何文濤的事,而是慢悠悠的轉了話題:“自從四個月前呂梁一別,沈小姐沒再聯繫過我,這次遇到這種重要的病人沒有用自己家的私人大夫,而是想到了我,對此,沈小姐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你就不怕我把這事到處宣揚”

    “一個大嘴巴的男人可得不到女人的青睞,”我挑了挑眉。

    傅懷安笑,沒再問下去,只道:“沈小姐放心,病人現在沒什麼大礙,好好照顧着就是了,以後如果有需要還可以找我。"說完就起身要走。

    沈一送行回來後擔憂道:“大小姐,傅懷安這個人可信嗚畢竟不是一路人,我怕”

    “就因爲不是一路人才不需要害怕什麼,放心吧"我拍拍沈一肩膀,安慰道。

    安頓好何文濤,我便獨自呆在書房裏,研究如何改造現在居住的屋子,我打算在地窖裏開闢出三四間密牢,另外改造一下我臥室的格局,想在臥室裏隔出一個小空間擺傳送陣並用衣櫥做掩飾,像類似的傳送陣事件我不想發生第二次。還有書房也需要做一個暗格來放道書,那樣就無需再造密室藏書了。

    這樣想着,我命沈一跟我一道去地窖勘察一下情況。

    哪料剛剛打開地窖的大門,就見有道黑影飄過。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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