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
耳邊是熟悉的聲音,我掙扎着想醒來,卻始終醒不過來,耳邊卻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外界的聲音。
鬼壓牀
我試圖咬破自己的舌尖,強迫自己醒來,然而一切都徒然,我竟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眼前是永無止境的黑暗,如同內心的恐懼一般無邊無際。
“怎麼回事大小姐的眼睛明明在動,爲什麼就是醒不過來”沈一發狂的叫着。
“我們已經檢查過了,患者身體確實沒有大礙,按理早就該醒來,只是”陌生男人的聲音。
“只是什麼”沈一焦急的叫道。
“誒,也許是患者自己並不想醒來。”
我不想醒來開什麼玩笑庸醫
沈一還在咆哮着,男人只是一個勁的打馬虎眼。黑暗裏,我緊緊的抱膝坐着,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既然不是鬼壓牀,而之前的車禍又那麼詭異。江恩平明明已經把車停到了人行道的路邊,那莫名其妙的衝擊力又是怎麼回事哪個司機能不小心撞到路邊的車還撞的那麼實打實
“沈佳顏還沒有醒來”一個虛弱擔憂的聲音。
“江二少爺爲什麼爲什麼會發生車禍”
明明身邊一片黑暗,我卻覺得自己彷彿已經看到了沈一哭的眼睛紅腫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我只是把車停到路邊跟她講話而已”江恩平喃喃着,像是睡夢中的囈語,不能相信我們只是停下車聊聊天就被撞進了醫院,簡直飛來橫禍。
聽到外界的這些談話,我內心深處有個強烈的聲音在說:不能這樣一直被困在這裏,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不然江恩平會內疚自責一輩子,沈一也會難過一生
堅定決心後,我站起來,開始摸索的前進,如同在停電的屋子裏行走一般,腳下總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絆到,但當我俯身去摸那些絆到我的東西時,卻又什麼都摸不到。反覆幾次後,我終於明白,絆過我的那些“東西”是活物,完全是可以自由靈活的移動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過了多少個晝夜,耳邊傳來多少個人來探望問候的聲音,神奇的是,我竟絲毫不覺得睏乏也不覺得餓
努力好久仍看不到一絲脫困的希望,我頹然的跌坐在無盡的黑暗裏,腦子裏走馬燈似得閃現過無數個沈明教我術法脫困的畫面,可每個術法不是需要道具就是需要符咒,而我現在,什麼都沒有
正頹然懊喪之際,忽的聽到耳邊傳來江恩平和沈一的聲音。
沈一:“江二少爺,您今天去過警局了警局那邊怎麼說”
江恩平:“警方說車禍地點沒有監控,事發時也沒有目擊者,但從現場遺留的碎片來看,應該是被一輛麪包車撞的,整個天津有成萬的麪包車,每天都會有二手面包車交易,根本無從查起。”
“那那兇手真的就沒法找了嗎”沈一帶着哭腔問道。
江恩平:“我沒有指望過警方會查到什麼,去警局也只是求個心安。天下哪有這麼巧的車禍,先是傅懷安前妻在酒吧遇害,緊接着就是我和沈佳顏出車禍,這禍事未免來的太緊湊太蹊蹺。”
“江二少爺的意思是大小姐早就被人盯上了”沈一尖叫,“怎麼可能”
“沈七這次迴天津就是怕沈佳顏會出事。”江恩平頓了幾秒,又說,“我在警局碰到了沈七,沈七讓我帶話給你,讓你對沈佳顏放心。他說幕後黑手並非想致沈佳顏於死地,他只是想讓某些事永遠被隱藏。而這所謂的某些事,恰恰是我和沈佳顏想調查的事。”
江恩平笑笑:“這些事等沈佳顏醒來再說也不遲。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她趕緊從術中逃脫。”
“什麼大小姐是中了道術,不是車禍受傷可我已經仔細檢查過大小姐的身體了,大小姐的身上並沒有被畫什麼奇怪的符文,也沒有別的道士的靈氣。”沈一困惑。
“當然不會有符文和所謂的靈氣。”江恩平拖長了音調,“因爲,施術者是個完全沒有靈力的普通人。”
“什麼是”沈一還要問什麼,話音嘎然而止。
緊接着,我就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托起懸空,整個人都在黑暗裏失重了,我本能伸手亂抓,驚亂間,手指指甲似乎劃到了什麼東西。
正好奇,耳邊傳來江恩平溫柔的聲音:“別怕,如果你摸到上方有什麼東西就集中精神轉轉眼球。”
我努力集中精神轉動着眼球。
江恩平鬆了口氣笑道:“太好了,你果然聽得到我的聲音。好,接下來,如果你試試推開上方的屏障。”
我伸手努力向上伸,無奈只有中指碰得到上方,根本使不上力推它。
正着急,耳邊又傳來江恩平溫柔的聲音:“是不是高度不夠還是你推不動如果高度不夠,你就轉轉眼睛,如果不是,就不要動。”
我努力轉着眼睛。
馬上,就感覺身體又被託着向上升了幾公分。手掌完完全全的碰到了上方的物體,綿柔的觸感嚇了我一大跳。
“不管是什麼,你只是奮力推開它就可以脫困了,別怕,有我還有沈一都在你身邊呢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都有我們在旁邊護着你”
江恩平的聲音溫柔的過分。
二十多年了,好像除了童年裏有關崔誠的陳舊記憶帶些溫柔的色彩,就連楊爸對我的溫柔都讓我有所防備不敢全部接受。親生老爸沈明,與我,並無溫柔可言。
而今,沒有一點點防備,我被江恩平的溫柔擊了個正着。
心裏某個地方開始不安分的悸動。
我奮力朝上推去。
上方不知名的屏障先是猛烈的晃動了一下,緊接着就歸於平靜,再推時,幾乎就如一塊磐石般紋絲不動了,觸感綿柔之餘,我的雙手也有了粘稠溫熱的感覺。
江恩平好像可以看穿我所有的心理一樣,在我憂慮急躁的時候,及時的在我耳邊引導我:“如果你推了幾次仍推不動,彆着急,你只要知道你在那個空間是不會感到疲乏飢餓的,而施術者在施術過程中卻會因爲睏乏疲憊分神。已經過去三天多了,施術者就快到達極限了”
江恩平的話如同一枚奇效的定心丸,讓我徹底消除了對這個奇怪的術的恐懼,我再次咬牙拼勁全力朝上推去。
大片強光襲來,我瞬間從無邊的黑暗中又置身於一處蒼茫的白光中,眼睛受不了這種強烈的刺激,痛的流下眼淚。許久我才緩緩的小心的睜開了眼。
一雙特寫的燦若星辰的眼睛。
江恩平正擔憂的看着我。
而我,正被他穩穩的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