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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夜色幽深寂靜,沉寂得掛在枝椏的雪掉落在地上的沙沙聲都格外的清晰。

    醉酒的男人面色通紅,狹長的鳳眼此時微眯着,不再是危險冷漠的光芒,渾身通靈發散着安靜的柔光。可重量使勁地往一邊壓,被人攙扶着踉踉蹌蹌的步伐不穩,若不是旁邊有人使力扶着,怕是要摔在雪地上爬不起來了。

    公寓門前站了個人,單薄的身子在風中瑟瑟發抖,羸弱得一陣風吹來隨時會被捲走。

    男人企圖睜開眼睛,只有微弱的影子,恍恍惚惚只能看出大致的身形輪廓。

    “桐桐啊,你怎麼在這裏,是不是想我了”男人脣角上揚呵呵地傻笑,步伐搖曳地上前,幾次近乎摔倒,幸虧旁邊的人一直攙扶着沒有鬆開手支撐住了他。

    男人實在是暈乎了,舉止不由地幼稚,“你別生氣,我沒喝酒,不信你聞聞。”他接連呼了幾口氣,濃郁的酒味飄了出來。

    女生因他的話苦澀閉上眼睛,陣陣的痛意席捲,可又在睜眼時將其驅逐,只爲他對她笑了,即使他真正的本意不是爲她,她還是卑微怯懦可悲地開心着,留下的是歡笑。

    “喝了多少酒,怎麼醉成這樣了”女生上前攙扶,蔥白般的手在風中凍得泛紅發冷,但輕柔的聲音如暖陽輕撫,低低的關切如沐春風般的溫暖。

    寒冷的溫度使得程向陽驟醒,大腦轟隆炸裂,轉而迷濛的眼變得清明,睜大,驚恐錯愕地望着眼前的人,而後不假思索地推開。

    溫洳因他一推,失去平衡,猛然往後大退幾步,險要跌倒。一雙大手托住了女生後腰,貼合地身體緊湊在一塊。

    “沒事吧”虞清絕詢問,眸子沾染了夜色的寒氣。他手往上一帶,溫洳腳接觸地面站穩了,他才鬆開手,拉開了距離。

    “沒事,謝謝你。”她站穩後最先想到的居然還是推她的那一個男人,她真是沒用,沒有半點原則,沒有尊嚴。飛蛾撲火,說的就是她吧

    虞清絕大步一邁,到了程向陽跟前,是壓迫的怒氣,隱忍着不發作,頭額青筋微起。“謝謝。”虞清絕從錢包裏取出兩張鈔票遞給代駕,代駕任務完成了,拿了錢離開了。

    虞清絕輸入密碼,打開公寓的門,燈光在同一時間光亮照人。程向陽半匿在陰暗處的臉也暴露在白熾燈底下,觸目驚心的疏遠漠視。

    “廚房在哪,我去給你們醒酒茶”溫洳在虞清絕身上也聞到了濃烈的酒味,想必都喝了酒,所以才讓代駕送回來的。

    虞清絕指了指廚房的方向,跌坐在沙發上,頭疼欲裂。

    很快,溫洳端了兩杯溫牛奶出來,放了一杯在桌面上。“我沒有找到茶葉,給你們溫了牛奶,你喝點溫牛奶緩緩先吧。”她端着另一杯往程向陽的方向,“向陽,別睡了,喝點牛奶醒醒酒,不然明天醒了,宿醉會很難受的。”

    溫洳關切的話語,溫婉的勸慰,旁人聽了都覺得是賢妻良母的典範,太溫良了,一絲不苟的關懷着,換作誰都招架不住,不忍心拒絕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的關心。

    程向陽閉眼養神,並未睡着。他不想搭理,眼皮微擡,又緊閉。

    “那好吧,我放在桌上,一會兒你記得喝了,不然明天早上起來真的會頭疼的。”溫洳看了他眼,將牛奶放到桌上,方便他一伸手便能夠到。

    虞清絕在旁喝着牛奶,一杯見底了,只剩下殘餘在杯底下的一點點乳白色液體。“謝謝你。”他朝溫洳舉了舉手中的空杯子才放回桌子,想起她來這必有原因,因而問道,“你過來找我們有事嗎”

    溫洳點點頭,隨後不在意地說,“公寓屋子裏的保險絲好像燒壞了,燈全不亮,本來想找你們幫忙的,不過你們現在好像不太方便,那算了吧。”

    虞清絕起身,“我現在去給你看看”

    “不用了。”溫洳說道,“我明天到物業管理處登記就好了,現在太晚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虞清絕執意,“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不會怕黑麼我去看看,用不了多長時間。”

    溫洳笑了起來,俏皮的眼完成柳葉眉狀,“我在家裏備了點蠟燭,可以用蠟燭照明,真的是太晚了,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不知道是哪裏出的問題。”

    虞清絕點頭,不再勉強。

    溫洳在玄關出換了鞋,臨了回頭看一眼,躺在沙發上的人始終沒有望過來,閉合的雙眼始終沒有睜開看她一眼。她失落地掩上門,一扇門隔絕了兩人,分成了兩個世界。

    她的住處與他靠得非常近,中間只隔了一百米不到的距離,然而每一次她都覺得,中間隔了一個巨大的鴻溝,怎麼都跨越不了,活生生地擋在中間。

    客廳是黑暗的,偶有稀疏的月光照射進來,有了點光亮。她開了手機電筒摸索到儲物櫃找出一段蠟燭,燭光點亮了黑夜,拉長了她的身影,投射到潔白的天花板上。

    溫洳是因害怕,她怕一個人待在黑暗裏,纔去找他的,她盼望他能給她一點庇佑,趕走她的恐懼。然而,他沒有,她必須一個人面對。

    手機鈴聲響了,屏幕發出電子器械專屬的淡綠色的幽光。

    “喂。”空曠的客廳都有了迴音。

    一箇中年婦女擔憂的聲音傳出,焦慮之中語調上升,“小洳啊,燈修好了沒沒修好我讓家裏的司機去接你回家,你一個女孩子不能住在那裏呀,媽媽會擔心你的。”婦人緊張得睡不着,後悔答應女兒搬到外邊住了。

    溫洳笑着寬慰,“媽,我沒事呢,你別擔心啊,已經修好了,房子寬敞明亮着呢。”

    婦人才鬆了口氣,“那就好,睡覺時把窗關嚴實了,別忘了啊”總感覺三言兩語的囑咐不夠,兒女不在自己身邊心不安,“小洳啊,不是都考完試放假了嗎你回家來吧,別住那裏了,媽媽不放心你呀。”

    溫洳將蠟燭移動,走回屋裏,途中不小心蠟燭融化的蠟滴到手上,燙出了個小水泡,她低聲驚呼了下。

    婦人剛放下的心懸了起來,連忙詢問,“小洳,你怎麼了”

    “沒事,剛不小心踩到掉到地上的衣服了。”她不能讓人擔心,她好不容易爭取到了獨自在外邊住的機會,她不想因此被逼迫回去。

    “嚇死我了。”那邊的人似乎膽顫心驚地拍了下胸膛,“你別老把衣服扔到地上,那樣很容易摔跤的。女孩子要整潔點,東西放得有序點,你這樣亂堆怎麼行嘛”

    又聽了好幾句,每次溫洳都很溫順地應下,而後才掛了電話。

    溫洳在牀上輾轉難眠,側縮在被子裏,蜷縮成一小團。

    她從高中時期就開始住校,生活基本上達到了自立的水平,簡單的衣物規整,房間收拾她每天都做,怎麼會讓衣服掉落在地板上磕絆她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溫洳悲慟地想,自己付出這一切的意義到底在哪裏白天他給她那一個冰冷的眼神,難道不足以令她難受麼,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他給的無望嗎

    心到底有不甘,明知有些事應該戒掉,有些人應該忘掉,捨不得,作祟的心不允許,只能一次又一次重複着一個絕望的開始,絕望的結尾她想,明天一定會有所改變吧明天,他會喜歡她吧明天,醒來時,他仍舊是一個人,沒有喜歡上別人,她會有機會的吧

    懷揣着不確定的憧憬,溫洳終於得以淺眠,不安穩地耳邊盤旋着風捲紗窗的聲音,掉落夢中,化成漫天蒼茫,與她一起構建一個美好的夢境。

    風同樣經過另一個地方,那裏室內燈光明亮。

    虞清絕站在窗前,手裏握着電話,有低沉熟悉的聲音傳來,那邊的人打了個巨響的酒嗝,從手機都能感受到噴張的酒氣。“你們都到家了吧”

    “嗯,你怎麼還沒回去嗎”虞清絕說話時沒跟着皺在一起,“早點回去,不能開車讓服務人員給你們叫代駕。”

    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四人沒聚在一起了,這一次藉着白航和程向陽談事情,故而把人都叫上聚一塊了,可能是心情好的緣故,大家都喝多了。

    虞清絕在他自己沒有伶仃大醉之前明智地先回來了,白航和聞凱宏決定不醉不歸,因而留下,他勸說無效,任之由之,畢竟很多次都這樣過,頂多也就是在那裏過一夜而已。

    “行了,囉嗦”話沒說完,被惶然的推門打斷,白航看過去,是一張甜美秀氣的臉,此時這張臉印有這不符的蠻橫與溫怒,收斂不掉的怒火勃勃燃燒。

    虞清絕不明狀況,只聽到拉扯的聲音,他問道,“航子,你那邊出什麼事情了”

    白航回覆他,剛纔的言語不清變得順暢多了,“沒事,一點小狀況,我能處理。”

    白航沒來得急掛電話,一聲女生闖進電話,“白航哥哥,你不是說談工作的事情嗎,爲什麼在這裏喝酒你在騙我”明顯是發怒的質問,受到了欺騙似的。

    虞清絕立即認出聲音的主人來了,是付云溪除了她,也沒人有這種專橫跋扈卻又小心謹慎地照顧着別人感受的直率的小女孩兒脾氣了。

    白航不大願意與之胡攪蠻纏,甚至解釋,“付云溪,別再這裏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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