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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關係好嗎那麼一句話,扯出了遺忘在角落的沉睡的記憶,刻意遺忘而又不願遺失的記憶跳脫而出。

    那個女人很善良,很天真,她的世界裏,只有美好和幸福的事,純真得令人嫉妒。她是怎樣一個人呢客觀而言,她爲人和善,笑臉相迎,對待每一個人用盡了百分之兩百的真誠。

    柔軟的手好像還摟着他健壯的腰,溫糯嬌語好像也還在他耳邊纏綿,“清塒,以後我們經常來這家店喫東西好不好”那個女人晃了晃他手臂,這是她最慣有的動作,每次她向他要求任何事,或撒嬌時,她很喜歡抱着他手臂,力道大得掙脫不開。

    “你答應嘛好不好老奶奶一個人生活好不容易的,我們常來喫東西,她的生意就有人照顧了,也有人陪她講講話了呀。”

    換成其他人,他定會嗤之以鼻,他從來不會將善心放在弱者身上,他的世界向來只有弱肉強食。但他在這個女人面前學不會拒絕,“好好,你說什麼都滿足你。”他幾乎慣得女人到了任性妄爲的地步,一個男人,百依百順一個女人,除了愛,還能是什麼

    女人在他臉上印了甜蜜的印記,嘴裏說着道,“清塒,你最好了,我這輩子最愛的是你了,我好愛好愛你哦怎麼辦,這輩子都離不開你了,也不要離開你。你就這樣寵着我吧,可不可以”

    隨口而出的話,他當了真。那個說最愛他的人,那個說一輩子不離開他的人,到底是把他丟失了。而他,一廂情願地爲她建設一座城堡,公主與王子生活在童話故事裏的幸福家園。

    終有一天,城堡成了禁錮的枷鎖,深愛成了負擔,他一磚一瓦打造的天堂變成了她拼命掙脫的地獄,此去一別再不回首。

    虞清塒譏諷地笑了笑,苦澀的笑容灼傷了俞雯的眼,她的問題真不合時宜,觸碰到了他不願揭露的傷口。她不是有意,也不知道他有何經歷,但無意卻是最能致死的刻意,鋒利的箭般穿射而過。

    俞雯在升起的迷霧煙色中都能感受到他無可言表的思緒,他嘴裏叼着煙,火星璀璨奪目照亮了他躲在暗色下的瞳眸,深刻而深沉。

    她一言不發伸手奪走了虞清塒嘴裏叼着的煙,掐滅在桌面的菸灰缸裏。

    虞清塒的臉在煙霧散去時,明朗開了。他瞧着俞雯,不溫不怒。

    俞雯覺得自己過於唐突,爲剛纔的行爲補充說了一句,理所自然而不強硬,“虞先生,吸菸對身體不好,你還是少吸一點。”

    從進來到現在,虞清塒手中全程不離煙,粥上來了一口沒動,坐在對面邊上默默地抽着煙。

    敢從他手裏搶走他煙的,迄今爲止只有兩個人。那人也一樣,從不動嘴勸他,默不作聲地一把奪走,然後丟到菸灰缸裏,不需要給他任何理由。若是他有不滿,那人會支起眼溜溜的大眼珠子瞪着他,理直氣壯的怒道,“我是不是說了不可以抽菸,不許喝酒,你記下了麼老是犯,下回再給我看到了,絕不輕饒你”

    是他慣壞的人,無論怎樣他都必須慣下去。他笑着摟過女人,女人輕盈地跌坐在他大腿根上,別開臉生着怒氣。他用下巴蹭了蹭女人光滑的肌膚,如嬰兒般細膩的質感讓他欲罷不能。

    女人被他長出的鬍渣紮了皮膚,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不再慪氣地攀上他脖子,依賴地將頭埋在他脖子間,用一種讓他難受得柔軟的語氣說道,“清塒,答應我,別抽菸了好不好”

    那人埋得更深了,擡起頭清澈的眼看着他,“我想要你陪我更長久,一輩子牽着我的手走完人生的整個路程,中途不可以離場。所以,爲了我,你要更加愛護身體啊,這樣你才能陪着我啊,不然你要拿什麼陪我走到最後”

    他低頭去吻那人嫣紅的小嘴,一隻手指壓在他脣上,抵制了他的。那人以此爲要挾,跟他談條件,“你不答應,不許親我。”

    倔強揚起小巧的下巴,似個執拗到底的小孩,他屈服了,拿下她手囚固住,承諾出口時吻也落下,深遠綿長得直到嬌小的人癱軟在他懷裏。

    他壞笑地捏住女人下顎,問道,“要是不呢,你會怎麼懲罰我”

    那時的他,會笑,不冷,血性方剛。

    “你剛纔答應了我的,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他最大的樂趣便是捉弄下這個女人,見着她爲他而生氣、喫醋、雀喜等種種生靈活動的情感釋放,他一天比一天更愛這個女人。

    徐徐前行的路途裏,總有一個人驚蟄了你的平淡無奇的征程。他以爲,她是那道光,爲他點亮前方的燈塔,不曾料想,燈光會熄滅,光芒會消失殆盡,前路又是黯然一片。

    他立志爲女人戒掉煙,這是一個極其煎熬的過程。口袋裏的煙會誘惑他,長久形成的依戀戒不掉,指尖熟悉的動作每每讓他蠢蠢欲動,最終他克服萬重艱難,達成了她的要求。他是真的想陪女人走到人生盡頭,下了決心,動了真心的想。

    又是何時拾起蝕人的那捲煙

    記得那天是陰暗的一天,此生難忘。他匆忙趕回家,堵到大院門口時,女人拖着行李箱往外走。他艱難地伸手覆上女人拉着行李杆的手,在他大掌之下的那雙手顫動了下,無情地抽離。

    當時,他又何嘗不是,雙手抖動得厲害,絕望又不甘心就此作罷,糾纏着不放手。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別走。”他說,聲音顫抖了,嘶啞艱澀的挽留着人。跟在後面的特別助理止步不前,不敢相信雷厲風行的男人竟會以如此低微的姿態挽留一個人。

    女人掰下他的手,頭髮擋住了她大半邊的臉,“離婚協議書我放在書房給你了,只要你簽下,一切就都結束了。”

    雙手無力地垂放,碰到了口袋裏邊硬質的紙盒,那是一盒煙,戒掉煙的他卻習慣了在口袋裏備着一盒香菸。他摸出一支,點燃深吸了一口,他希望以此換回她如舊的緊張與唸叨。

    煙味瀰漫,她只看了眼,在他消沉頹敗之中決然離去,不回頭,不轉身,車輪子軲轆聲漸遠。一根菸燃盡,另一根或更多根燃燒,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眼前的人,與那人太像,使得他無窮盡地沉醉回憶。虞清塒將未動的粥推向一旁,瀟灑地起身,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頭上傾瀉的燈光,“喫完了嗎”

    俞雯放下手中的勺子,跟在他的身後。這頓飯食之乏味,她自己也覺得難熬,消化不了,早已沒有想喫的想法。

    車內安靜得只有車子摻着風的呼嘯,她閉目,實則沒有睡着。

    畫面一轉,切換到了只有她一人的寢室,空無一人,寂靜得可怕,黑暗席捲的長夜漫漫。

    退燒藥就着晾涼的開水喫下,藥效在許久之後發揮作用,俞雯昏沉欲睡。手機鈴響讓她大腦瞬間清醒,不多意外,是宋井桐的來電,短短的四五個小時裏沒有帶手機,有了五六個電話,密集的集中在一個時間段。

    俞雯回撥過去時,無人接聽,想來她在研究室研究,無暇顧及。現在抽空了,第一時間打電話。俞雯右滑接通,略有疲憊的聲音傳來,窸窣地伴隨紙張翻頁的聲音,“雯雯,你好點了嗎”

    “嗯,沒事了你不用掛念。”俞雯說道,對於她電話的來意以及她惦念的心默記。“桐桐,謝謝你。”俞雯要說謝的地方很多,從來都是宋井桐幫助她,欠她的地方太多太多。

    宋井桐對她的謝意不擴大也不忽視,笑着說道,難免地掩不住的疲乏,“雯雯,不好意思啊,我走不開身,不能回去看你,所以你自己要照顧自己。”

    那邊有細碎的腳步聲,大概是與宋井桐一齊居住的舍友發出的,俞雯支起耳朵仔細辨認,又聽到電腦鍵盤的敲打,各種有序的聲音在黑夜中嘹亮。俞雯又問,“怎麼你聲音聽起來那麼累,沒有回去還在研究室裏嗎”

    宋井桐永遠都是狀態飽滿,給人有力向上的精神勁,聽到她倦累的哈欠,那應該經歷着繁重的任務,可她堅持抽出時間給俞雯打電話,煩心她的事,俞雯不知該如何了。

    “回了。”宋井桐回答她,想起了程向陽跟她說的事,“程向陽說他讓他朋友給你送藥過去,你收到了嗎”

    俞雯愣了幾秒,不由的撫摸了下自己的脣瓣,脣齒之間殘餘着冷冽兼具攻擊性的氣息,一雙冰冷的脣瓣貼合碾壓着她的脣。她呆滯驚愕地睜大眼,雙手握拳拍打着扼住她後腦勺的男人,卻不爭氣地放棄掙扎深陷其中。

    那是一條不歸路,踏上去的那一刻,沒有迴旋的餘地。未來的日子裏,她用盡期盼,救贖錯誤,掙脫不掉的是命運的魔咒。

    “嗯,收到了。”俞雯說。

    張婷已從洗浴間出來,衝宋井桐喊:宋小學妹,我洗好了,到你了。她應下,跟俞雯說,“雯雯,我洗澡去了,先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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