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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九章

    噠噠的聲音在樓道急促地響起,一個橫衝直撞,撞了迎面的人一個滿懷。

    宋井桐扶穩了撞在她身上的人,往寢室大樓入口旁拉了拉。一低頭,對上陳玉書擔憂的目光,她全身上下打量了宋井桐一遍,“桐桐,你沒事吧我在貼吧上”

    俞雯猛地拉扯了下她的衣袖,打斷了講話,示意陳玉書別說。她的動作和暗使的眼色,刻意隱瞞了些什麼。

    宋井桐從她們緊張的神情和陳玉書中斷的話中窺視出些端倪,應該又是有人在貼吧上說她了,而這一次比較嚴重,急得陳玉書她們那麼緊張她。

    她笑,眉梢多了些舒展的笑意。她順從了俞雯的好意,揣着明白裝糊塗,不去多問,只說,“什麼沒事,那麼緊張幹嘛”她瞥了眼陳玉書身上的睡衣和腳上的拖鞋,“雖說在宿舍不用那麼顧忌形象,但是書書,你現在是越來越無所謂了。”

    陳玉書被這麼一說轉移了注意,邊走上樓邊扭頭跟她講,“誰說我無所謂了,這套睡衣也是可以穿出門的,有次我還穿去上課了。”

    難得李兮沉默,不去懟她,更難得陳玉書也沒有八卦任何事情。好比如她們那麼着急地跑去找她是什麼原因,大家都沒有提。可宋井桐卻心知肚明,明白她們對她的好。

    她終究睡不着,僵直地躺在牀上,直到夜半宿舍傳出均勻的呼吸,她才輕手輕腳地拿手機翻開頁面。那些話語,差不多粉碎了她,越看越難受。

    帖子沒有置頂,評論上千。她翻過了一遍,從凌晨零點到四點,眼睛全程處於模糊的狀態。

    也許是真的討厭,也許是酸葡萄心理,有人說,“怎麼又是她煩不煩啊,怎麼那麼能作妖呢我一點都不覺得她長得好看,噁心死了,真搞不懂那些個男生喜歡她什麼。”作妖麼她低調到不行,從來沒有主動惹事端。所有的這些,照片,表白,都不是她所願。

    把她推到風口浪尖的,永遠不會是她自己。

    更酸更刻薄的語氣,怎麼都像是針針戳在心口上,看不見傷口也沒有血液凝結,疼也疼得找不出痛的位置,“呵呵,人家可不就是仗着自己那點姿色嘛。”

    “哈哈哈哈,怎麼不去死一死咧”俏皮嗎這樣不痛不癢的詛咒,真的惡毒。

    迎合,“這樣太便宜她了,應該刮花了她那張臉,讓她頂着張噁心人的臉繼續生活下去,看她怎麼興風作浪。”

    眼睛裏,涌出滾燙的淚水。她一點都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惹得她們有如此歹毒的想法平日裏,那些看起來善良無辜,天真純潔的人,怎麼一到了網絡上就變成了一個喫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了是本性使然,還是日裏天真的做派只是一種表象

    看不下去的男生說,“喂,女孩子不要那麼惡毒,那樣子真的很難看。”

    下面很多人跟着討伐,“就是,就是。”

    緊接着就是反擊,脣齒不落下風,“關你們什麼事替她說話,怕不是你們在覬覦人家吧癩蛤蟆想喫天鵝肉,做夢。怎麼着也輪不到你,我們說了又怎樣,你瞎操什麼心”

    手機屏幕幽色的光照在她臉上,那張臉只有乾涸的淚痕,整個人都有些麻木了。正值夏日,半夜的氣溫不低,蓋着被子卻還是冷到了極點。真冷吶,是不是已經到了冬季了,不然怎麼那麼冷

    “聽沒聽過一句話:雪崩發生之前,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罪你們難道不知道,你們現在所謂的言論,給別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麼如果別人也用這麼惡毒的言語攻擊你,謾罵你,詛咒你,你心裏是什麼感受”

    一長段的話,倏然安靜。接着,還是同一個人發出的。

    “不喜歡一個人,果斷地拒絕,難道有錯麼難道要跟別人玩曖昧,拖着別人那麼,到時候你們是不是又要咒罵,說她不當機立斷的拒絕,不喜歡還要給別人念想到時候,攻擊是不是更過分。”

    “請你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自己,你做得會比別人好麼那麼到底,她要怎麼做,才能令你們每一個人都滿意活着是爲了讓每個人都滿意的麼,如果是,全世界那麼多的人,有一個人討厭你是不是就不活了生活不就是過得問心無愧,做事有擔當就夠了麼,憑什麼要忍受你們的指責。”

    “那麼多次,當事人都忍了,可你們卻越來越得寸進尺懂不懂,你們現在在施暴,你們現在的行爲跟每一個動手推她向深淵的人有什麼區別沒有任何的區別,甚至你們的嘴臉才更加的醜陋。爲什麼你們那麼多的人謾罵攻擊她,可是卻還是有那麼多的人真心喜歡她,護着她,是因爲她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你們以爲,一個人,長了一張好看的臉每個人就都喜歡了錯了,重要的是內心。她的內心真的像你們說的那麼醜陋,爲什麼已經兩年了,喜歡她的人還是前撲後續,身邊的同學不避她如蛇蠍我知道,這番話說出口,會有很多人辱罵,沒關係,隨意。只想再說一句,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嘴下請留情,惡言傷人六月寒,生而爲人,請務必善良。”

    驚奇的是,這長篇的話之後,後面是傾向於明辨的聲音,極少有人再用言語咒罵。

    她感激爲她正名的這個人,可她卻也感到抱歉。如果因爲她,這個人遭受到了不應有的指責和攻擊,她會愧疚一輩子。有時候,心寒都是不相識的人給予的,真正的寒心是最親密的人給的。能夠使人心寒的人,他們用所謂的大義凜然去評論一個人,評論表面所看到的,卻從不想過善用大腦去看到看不見的東西。

    宋井桐肚子一陣劇烈的絞痛,痛得她蜷曲在牀,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痛了。混混沌沌的,她蜷縮在牀撐到了早晨六點多。她不清楚自己到底睡沒睡着,卻又那麼清晰而敏銳地聽見晨起伸懶腰,爬下牀,拉開窗簾,洗浴室裏流水的聲音。

    “桐桐,桐桐”短促的呼聲,稀碎的爬上牀掀開被子一角的聲音。“起牀了,不然一會兒遲到了,作爲班代遲到可不行的噢。”

    宋井桐終於睜開了眼,映入一張清麗的面孔,乾淨的笑容使她微微揚起嘴角,弧度不大不小。未等她起身,又一陣關心,“呀,你臉色怎麼那麼蒼白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她聽見一陣有力無氣的回答,自己着實嚇了一跳。“痛經。”自從上次跳冰崖,寒氣入侵之後,落下了痛經這麼一個毛病。醫生說,要調養幾個月,把身體內積壓的寒氣逼出就可以了。

    陳玉書見識過這厲害,有次在臨近時她不注意,吃了冰的和辣的,疼得她死去活來。“那不行啊,你還是別去了,請假吧。”她邊站在爬梯拽着牀欄,邊扭頭衝俞雯大聲喊,毫不避諱,“雯雯,桐桐她姨媽來了,特別的疼。我們兩一會兒別去喫早餐了,先給桐桐請假去唄。”

    俞雯吐了口漱口水就從洗浴室裏出來了,嘴角邊上還殘餘着泡沫。宋井桐心裏又酸又澀,堅強不催的神經一下脆弱了。她溫柔似水的聲音在宋井桐耳邊嗡鳴,“我和書書給你請假去,你別去了。”又伸手進被窩握了握宋井桐的手,一片冰涼。“要不我也請假,陪你去買點藥上次不是吃了麼,還有剩麼在這個時候喫一點會不會有影響”

    不想讓自己顯得病態而增添麻煩,她努力保持如常,“不用了,我沒事。你們幫我請假,我在宿舍躺會兒就沒事了。”

    俞雯握緊了牙刷柄,又看了看她,想說什麼又沒說。“什麼都會過去的,撥開烏雲,就會有萬丈光芒。”

    宿舍靜了,只剩她自己。所有壓抑的情緒,頓時土崩瓦解。她也是一個人,有血有肉的人,怎麼可能對那些言論毫不在乎,怎麼可能做到若無其事她只是假裝不在意,實際上所有的一切,她全記在心上。可她不能說,她只能全盤接受,打爛了吞進肚子裏。

    天空一塵不染,湛藍的天上白雲飄飄。

    程向陽從經管學院教學大樓出來時停住了腳步,下意識在軍綠色的隊伍旁尋找那纖瘦的身影。以往盡責地陪在一旁的人,了無蹤影。她是不會無緣無故丟棄的人,能讓她撇下不顧一定有原因。那麼,會是什麼事情

    “學長。”一聲活力的喊叫將他拉扯回神,他竟然走到了解散休息的隊伍裏。女生臉微微泛紅,害羞地不敢對上他的臉,“學長,你怎麼過來了下課了嗎”

    “嗯。”不冷不熱地點頭,女生因爲他這聲回答又紅了臉。他目光越過女生環視了一圈,樹蔭之下圍坐了好些人,魂牽夢繞想要見到的人不見蹤跡。明明很在意,明明很關心,開口的語氣卻漫不經心,“你們班代怎麼了爲什麼她不在這裏”

    也許太過於自然了,女生也沒往深處想,揹着手喏喏地說,“學姐身體不舒服,請假了。”剛淡下去的紅暈又浮現了,頷着頭的樣子有點日漫中羞澀少女的影子,“學姐她、她是例假來了,身體不舒服。”這樣的問題,她太難以啓齒了,臉紅得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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