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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這一年光陰飛轉,時光飛逝。轉眼,一個畢業季來臨,只差一個多月宋井桐要走出校園,奔向社會的大熔爐中。

    課程照舊,一成不變。

    牀頭櫃上手機響了,輕柔飄響的鈴聲更像催促。壓在身上的男人動作一滯,眉頭擰了下,長手向牀頭櫃一伸,把手機交到身下女人手中。

    一接通,異樣的聲音先傳入耳朵。宋井桐不禁警覺,問道,“你是怎麼了”

    俞雯咬着脣,臉色潮紅,難忍的聲音從她口中發出。手迷惘地在空中胡亂一抓,抓了個空。五指不由向下一拽拽緊了牀單。她眼神迷離渙散,陷入男人似有似無的撩撥當中。要說他是禁慾與野獸的結合,白天那麼風度煥然的人,晚上又換了一張面容。迴應,對她是有難度的。“沒,嗯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手迷茫慌亂地抓緊男人的精壯的腰肢,似哀求的表達。男人其實並無動作,他只是用挺硬抵着她,讓她感受那片燎火的灼熱。他是有風度的,否則不會中途停止,剋制燃燒的烈火。

    宋井桐不多加懷疑,她直來直去地說,淡然之中略有焦急。“我們在做實驗,需要人幫忙記錄,你能不能過來幫忙時間可能會很長,兩個多小時,實在找不到人了。”

    黑暗中俞雯向男人看去,似乎在徵詢他的同意。明明漆黑得看不見,空氣中只剩荼糜的氣息,可她依舊準確且敏感地感知到了男人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迴應道,“好,我馬上過去。”

    宋井桐言道感謝。掛了電話,燈在同一時間亮了。身上的人躍下,一張精雕細琢的向來沉着的臉無表情,道不清喜怒哀樂。俞雯撿起衣服披在身上,裹住了重點位置。一回頭,他已然穿好衣服,恢復若無其事的孤冷樣貌。

    俞雯出了被窩,雪白無皙的腿暴露在空氣中,她迅速的套好裙裝。扣着鈕釦釦子,她對他說道,“對不起,我先走了。”

    慾念來得快,去得也快。這個男人,冷峻得她不敢接近。冷冽的深眸一瞥,刀雕的薄脣上下張合,他說,“走吧,我送你。”

    俞雯將凌亂的髮絲整齊地梳妝,自顧自地回答道,“不用了,你送我過去,我怕桐桐她知道我們的關係。你也不想有人知道,所以我自己去就好。”

    男人不再堅持,她拎了包出門。門合上的一剎那,有心酸迸濺。他是對她極好,可是,在他身上,在他看她的眼神裏,感覺不到絲毫的愛意。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多久,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宋井桐意想不到俞雯動作如此之快,摘下口罩,放到規定的地方。她邊拿着資料夾板和使用的筆,邊走向俞雯,“真不好意思,半夜讓你跑這麼一趟。”目光停滯在俞雯臉上,這一回俞雯卻不敢面對地避開了。宋井桐直皺眉頭,發覺她臉色不尋常的酡紅,“是不是發燒了,剛纔電話裏聽你聲音不對”

    避開了探向她額頭的手,支支吾吾的回答,“沒有。不是說讓我幫忙記錄麼,別耽誤時間了。”她竭力不讓發現異樣,又說道,“我沒記錄過,更沒有經驗,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見此情況,宋井桐不再糾結。她把資料夾同筆一併交與俞雯,邊詳細地解說邊寬慰道,“沒事,記錄的時候將症狀如實記錄就行了。比如說,在哪個時間表現出如何的表情,間隔多少分鐘出現又有怎樣的重複。又比如是抽搐,痙攣之類的。”

    俞雯臉更紅了,低着頭向着地面,狀似心不在焉。抽搐痙攣這些詞彙,竟然有些污穢的成分。可她知,宋井桐說的是專業應有的名詞,與她所想非同。宋井桐走在前面,抽了個一次性口罩遞給俞雯。

    如宋井桐所言,實驗是在兩個小時後結束。拖着沉墜的步伐,兩人去到了一間小店。那是一家粥鋪,晚間照常營業。找了個位置坐下,叫了兩碗相同的白粥和一碟鹹菜。等待期間,俞雯問,“最近都這樣麼要一直到兩三點才結束”

    老闆將粥端上,宋井桐幫忙從托盤取下放置好。她從容不迫,眼睛清澈得依舊清亮。乾淨得一塵不染的眼睛,不禁令俞雯心生羨慕與嫉妒。只聽她回答道,“對,最近實驗多,報告和畢業論文也要交。嗯,大概在下個月可能出去實習。”

    緩慢地標誌性地喝了幾口粥,慢吞吞得優雅恬淡。縱使忙得很晚,有時從解剖室出來腳步沉重,肚子餓得難受,她堅決不喫東西,只想抓緊時間洗漱後休息。今天是例外,難得的見面,自然不想辜負如此一個機會。

    俞雯始終覺得愧對於她,連同與她講話的勇氣都沒有。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在邊緣試探,生怕一個不小心祕密泄露。俞雯是如何的欽佩她,她活得不迫淡定,不受生活所壓迫。而她自己,背叛了初衷,或許她,將一輩子生活在見不得光的黑暗之中。多想向她傾訴,然而卻只能選擇隱瞞。

    不說話在兩人之間是正常不過的,同樣不愛言語的人,不說話也不會引起懷疑。

    招了輛車,上車的人忽然回頭,一把抱住了宋井桐,所有言語化作一團無形的力,摟得宋井桐窒息。她覺得總有不對,問道,“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子”

    俞雯漸漸地鬆開,在來回馳騁的閃光中看着明亮而朦朧的映入眼簾的人。她搖了搖頭,成熟的悵然,無厘頭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答應我,你要堅持自己的夢想,別放棄,永遠不爲任何事物所折服。”

    她向俞雯那憂愁躲閃的眼底尋求答案,在那裏一片迷霧,不甚清晰。她輕笑而堅定地告訴俞雯,“這是我堅持的信仰,無論如何,我不想也不會背棄它。”

    俞雯那點滴的愁意漸漸化開,轉成一抹欣悅的微笑。她握着宋井桐的手,定睛向她,不符合自身的超然的情感和話語中難以察覺的哀嘆。“好,那我放心了。所有我不能實現的,不能堅持的,我信你會替我堅持住。”

    宋井桐眉心一皺,緊盯着俞雯有力的握住她的那雙手,接着又在她恬靜的臉上徘徊。“雯雯,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明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今天怎麼不太對勁”

    她搖頭,抽回手。宋井桐那般心如明鏡的人,多待一刻,她怕自己招架不住。她背棄了長久的堅持,選擇了一條捷徑,而這條道路,哪怕荊棘載途,她也只能踩着尖刺毫不猶豫不能回頭地走下去。

    載俞雯的出租車開遠了,宋井桐收回凝視遠方的目光。路燈照樣地工作,盡責盡任地爲人照亮前行的路。一條路上如此的幽靜,恐懼涌上心頭,加快了腳步。好多次一個人行走,可她不怕,因旁邊有人守護她。

    看守宿舍的阿姨沒換,仍是以前的那個阿姨。那麼熟悉,但阿姨依舊嚴苛而慈祥,她例行公事般檢查了學生證,覈實身份後纔給進。阿姨交還學生證給她,心疼地說道,“你是越來越清瘦了,學習再怎麼要緊,課程再怎麼多都要好好照顧自己。像你這樣高的女孩子,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再瘦下去就不健康了。”

    她將學生證收回包裏,誠摯地感謝阿姨的好意。

    身邊好多人換了,面孔陌生了,而她也無力擁有感染的熱情去接納另外的人。宿舍的門水瓶擋着,她輕聲地推門,同時用手去扶暖水瓶,以防它摔碎在地吵醒舍友。曾經好多次她也曾在披星戴月時辰歸來,寢室總會爲她留下一盞檯燈。而今餘下的,是透過窗簾照進的光。

    她在朦朧中前進,手上的暖水瓶輕放。不會再有如此的光景了,不會再有人貼心地爲她亮着一盞燈,而她同樣不會去期待。

    現今的舍友算是不錯,但舍友,僅僅只是舍友,非朋友。終究有些人,闖進生命裏的那些人,會經過篩選,經過逐別,撿練出將要一起走過冬夏,一起看風霜雨雪的人。越長大,交心的人,漸之漸少。

    天澄亮,各種聲音窸窣。宋井桐少眠多夢,不甚踏實。她筆直地躺在牀上,對周圍的聲音予以理解。今天難得的半天休息,她繼續躺了一會兒,振動的手機又將她驚醒。手心撥攏了下頭髮,直起身子接起電話,聲音慵懶,聲線沁人。“喂”

    聲音令程向陽爲之一笑,寵溺地問道,“沒睡醒呢”

    她清了清嗓音,隨即清泠,“現在醒了。”

    螢火兩隻前爪向前屈伸,以一種乖巧的姿勢俯趴着腦袋認真地聽電話。也只有這個時候,螢火纔會如此的收斂敵對向他的利爪。不管怎樣,程向陽總歸是喜歡它。它時常有些小脾氣,當作是它那個主人的算了,悉數縱容與溺愛。“沒忘了我跟你預約的早餐了吧快點起來洗漱,我去接你,帶上螢火一塊兒。”

    俯趴着的螢火聞言歡喜地朝他搖尾巴,狗腿般低下矜貴的頭顱,討好地向他。程向陽笑着,鳳眼緩緩眯起。

    當真他格外地包容她,千萬人矚目的世家子弟,活在耀眼光芒底下的人,爲她妥協了太多太多。跟人說起他和她談戀愛不會有人信,因爲沒有任何一對情侶如他們那般淡如水。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們越過了纏綿熱戀期,直接步入了平淡期。他配合她的想法、性情、時間,從最初的央求變成卑微的期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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