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勢要追到你 >第二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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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嬸整日喃喃,幾月不見,季驊黑了瘦了。於是,每日各種營養燉湯,變着法子做好喫的,季驊來者不拒,終於喫到了李嬸略微滿意的狀態。季驊黑了是真的,動物遷徒,總是遷往草類生長旺盛的地方,草生得茂盛,陽光必然充足,黑是免不了的。可是李嬸所言的瘦了,宋井桐自覺沒有什麼兩樣,變化不大。大概,觀察不夠細微吧?

    八月,悄然來臨。醫院規培,爲期一個月,千載難逢的交流學習的機會。工作未滿一年的宋井桐,嚴格意義上,照舊屬於新員工,縱使專業技術如何,都有義務爲了醫院爲了自身而不斷髮展學習。無巧不成書,學習的地方竟然在縈川。

    轉交手上病人的資料,有關事項事事俱細,終於放心出發。同行的還有其他科的醫生跟一名領隊醫師,一共去了五個人,三男兩女。醫院安排的住宿條件極好,單人單房,飲食交通等方面只要是能開具票據的一律報銷。

    同行的醫生都知道宋井桐是土生土長的縈川本地人,抵達酒店的頭一天晚上,幾人讓宋井桐帶着去喫好喫的。整理房間跟行李,一通下來忙活得夠嗆,本想將晚上的時間用來規整可能用到的資料。面對幾人的熱絡,宋井桐總覺得自己拒絕,顯得突兀不合羣而格格不入不說,此行她一個人關乎心外科的評價。思來想去,也只能暫時放下手頭的事情,晚點回來再做。

    縈川城很大,能玩的花樣不盡其數。宋井桐打小規規矩矩,宋惜日要求的不許去的未成人場所,禁止出入的場合,宋井桐都沒有去過,最多的就是陪宋惜日出席各種無聊需要演戲的宴會。等她想嘗試時,她已經開始步入大學了,學業繁忙,放鬆時間所能用來不過是休息、看書、喝咖啡。或者說,曾經的她,所能支配的閒暇時間,都給了另一個人,與他一起攀巖、跳傘各種刺激的娛樂,與他到海邊散步、看太陽從海面落下的美麗奇觀。

    推薦喫的,如數家珍。喫飽喝足,領隊醫師覺得天色尚早,允許再玩一會,讓宋井桐推薦好玩的地方。白天能玩的娛樂,宋井桐知道,晚上能在哪兒玩,她一點不清楚。仔細回想,二十八年來,她真的乖到了極致,說出來不會有人信。因爲所有人都覺得,像她這樣長相出衆的人,背後應該玩得挺瘋。大多數人,對一個人的印象,永遠停在了表面認知上。

    早前,有位醫生來過縈川一次,對於一些好玩的地方略有所知。那人的發言,替宋井桐解了圍。前行的路上,領隊醫生說,“小宋啊,我本以爲你對這縈川城瞭如指掌呢。”宋井桐自己也沒想到,自是在這一瞬間才發現,原來縈川的一事一物有許多自己都不曾認識過。誠如好多人誤以爲她戀愛史豐富一樣,殊不知,她的感情經歷並沒有他們想象的豐富。

    金盞,揮金如土之地。一樓,普普通通的酒吧。年輕男女在舞池中央熱歌勁舞,身體貼在一起,任意妄爲的揮霍青春的資本。宋井桐記起,曾來過金盞一次。那時,他們吵架,他賭氣到這裏來喝酒,喝得爛醉。他鬧着絕不回去,他的兄弟打電話給正在宿舍樓道寫報告的宋井桐,讓她過來接他。哪怕吵架,至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哭泣,一個人悶悶不樂,而她自己理智得能夠讓生活節奏一成不變,絲毫不受影響。

    故事的最後,心腸再硬的她,還是披上外套拿上錢包,打了個車就往金盞去。她到金盞接他時,他的兄弟個個爲他鳴不平,道她往死裏折磨人。宋井桐還記得自己特別冷的轉過身去,看着身後的三人,語氣生硬,她說,如果你們真的關心他,一開始就不該讓他到這個地方,讓他喝成這樣。

    醉醺醺的人,深邃的墨色眼眸朦朧,卻框進了她。“對不起,桐桐,對不起…”明明醉着,他想到的是與她道歉。可,錯不在他,是她自己。在那段刻骨銘心的過往裏,他成了委曲求全的一方,活得小心翼翼,時刻膽戰心驚。爲今憶起,她的心臟,抽搐得厲害。

    回神,身邊的人都不見了。同行醫生問她要不要跳舞,搖頭拒絕了,言道不善歌舞,坐着就好。扎堆的人羣中,同行的夥伴解去束縛,扭得狂熱。脫去那身白大褂,醫生也與常人所差無幾。

    點的雞尾酒,宋井桐一口沒喝。自曉得自己不勝酒量,而且一心惦記着資料歸納,她更是不敢喝酒。盼望早點結束,但舞池中央的人,熱情絲毫不減,宋井桐唯有等着。沒等來夥伴,已經來了好幾個搭訕的。識趣一點的,面對對方冷淡的態度,無趣的走了。眼前這位,顯然難纏,“美女,喝一杯?我請。”闊氣的點了杯酒,推到宋井桐面前。

    垂眸望了眼杯中藍綠色的液體,眸色微冷。不過,宋井桐面上笑着,“謝謝,我不會喝酒。”

    對方豈會聽不出那是推辭。打定了主意,便不可能輕易放過,“美女,不會喝可以學嘛,我教你。”杯子又往前推了推,明搓搓的警告着,“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咯。不給我面子,後果可是…”

    宋井桐打斷那話,冷不丁注視對方,“有什麼後果?我倒是蠻想知道的。”厭惡寫滿在臉上,對方威脅,宋井桐倒是想知道,能拿什麼威脅自己。話音剛落,對方一隻手臂攀上宋井桐腰間,用力一收緊,貼得稍近,靠着力量上的懸殊取勝,洋洋自得的語氣道,“像這樣,一點一點把你吞了。”

    難以自抑的噁心,搭在自己腰間的手,宋井桐覺得比臭水溝都還髒。男女雙方的交好,至少建立在自願的基礎上。一方的強迫,往輕了說無疑於騷擾。眼前的人長得倒是相貌堂堂的,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行爲舉止噁心得令人作嘔。宋井桐最後一絲的忍耐消失殆盡,手邊那杯藍綠色的雞尾酒,說時遲那時快,毫不猶豫而乾脆利落的潑了對方一臉。“我想,你沒那能耐。”關於對方大言不慚說把自己吞了的話,宋井桐嗤之以鼻,回以不屑。

    一直以來,在強悍這點上,她從沒變過。不管是大學時,那些人指指點點自己也好,還是溫洳的朋友把她堵在樹下想教訓自己也好,宋井桐從來沒有退讓過。她可以軟,對別人用盡真心,前提是不要傷害到自己;她可以很冷硬,寧爲玉碎不爲瓦全,膽敢侵犯自己的,絕對會施以千萬倍還回去。宋井桐不是聖母,不是軟柿子任人拿捏,即便出了社會,她本性裏的剛強都沒改變過。

    “艹!給臉不要臉,不識擡舉的東西。”對方起身,惡狠狠的踢翻了椅子。正欲上前,宋井桐把擱在一旁的玻璃瓶子往吧檯一敲,瓶子碎裂,一地的玻璃渣。她抓着瓶口的位置,尖銳的一頭對着對方,眼神出奇的鎮定,笑得嗜血的妖嬈,“要不要試一試,脖子被劃了一道口子是什麼感覺?死亡是什麼感覺?”

    那眼神真的太可怕了,懾人心魄。無需懷疑,那女人敢做出這種事來。若是敢進一步,結果只有兩個,不是自己死,就是她亡。男人觸了黴頭,狠狠啐了一口口水,瞪着她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字,“瘋女人,晦氣。”

    金盞這種地方,幾乎每天都發生這種事情。出來玩的,大概都有心理準備。他們早已見怪不怪,看了會熱鬧漠不關心的繼續狂歡。人性,冷酷異常。跌倒在路邊的老奶,衆多人圍觀,敢上前扶起的沒幾個。即便,是真的。因爲,誰都不想多管閒事,惹禍上身。縈川這個城市,看不見黑暗的地方有許多人在哭泣,縱使同樣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也不會上前給予一句安慰。因爲,衆生皆苦,自顧不暇。人的熱心,在漸長的年歲中,在流走的歲月裏,漸漸變冷,直到鐵石心腸。

    怔愣的同事跑過來,領隊的醫生問宋井桐有事沒事。他帶領的人,出了事,第一責任便是要追究領隊的。本該是歡天喜地的玩樂,因這一出意外插曲,再也沒有了玩的興趣,領隊的醫生堪堪的言回酒店。頭一次,宋井桐沒爲自己耽誤了別人而說抱歉。同行的人只當她沉默是受了驚,一路上不言語,時不時側目一視。

    回到酒店,先洗了個澡後,取出電腦整理資料。敲門聲響,另一位女醫生抱着枕頭來到宋井桐房門口。經那麼一出,她本以爲宋井桐會害怕,出於關心,想過來陪一陪宋井桐。眼前比自己高了許多的人,洗了個澡,容光煥發,看不出一點餘驚的跡象。再一看,視線恰恰瞥到亮着屏幕的電腦,還有心思工作。女醫生吶吶的開口,不大確定,怕說錯話了似的字句斟酌着,“那個…宋醫生,你還好吧?如果你睡不着,要不要我陪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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