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前臺的電話鈴聲響起,小警察嘟囔着接起電話,手指不住地揉着眼睛。
“我好害怕,房間的牆壁上發現了死人的手指頭。”電話那頭的女聲帶着哭腔,小警察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仔細看了一下號碼的歸屬地,的確是a市。這樣的惡作劇電話幾乎每天都會接到,出於工作的嚴謹,小警察還是出警了。
來到出租屋,將慌亂的女生留在門口,小警察拿起錘子使勁敲擊牆面。不過一會,半個屍體露了出來。
屍體的口鼻全部被水泥封住,眼睛上結了一層黑色的泥漿。小警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打電話給隊長彙報。隊長聯繫局長,委託重案組過去調查。
......
我雙眼無神地看着車窗外,劉飛不小心把咖啡灑在檔案袋上着抽紙使勁拍打。
“聽說這一次兇手是個變態。”劉飛把溼漉漉的檔案抽出來遞給我。
看了一眼,我道:“哪一次不是變態。兇手怎麼想的,把屍體嵌牆上”
我之所以會被派給跟劉飛一組,是因爲這一次周警官和莉莉家裏有事,讓我們先去。接到a市當地公安局的委託,我和劉飛連夜趕到a市,此時正在去兇殺現場的路上。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隊長迎上來對我們伸出手掌:“歡迎歡迎,這一次就要依仗二位了。”
不留情面地把隊長的手拍開,我有些厭惡地皺起眉頭,因爲我有輕微潔癖,而這個隊長的手上沾了很多灰。
隊長尷尬地笑了笑,縮起手指,帶頭走在前面。劉飛暗中嘀咕了幾句,不用聽我都知道是在怪我不講情面。
案發現場在小區最裏面那棟的三樓,走過狹窄的樓道後打開門,一股濃濃的腐臭味襲面而來。
帶起手套來到藏屍的牆邊,現場被保護的很好,屍體也只是露出上半身,其餘的地方還嵌在牆裏。
“因爲屍體被嵌在牆裏,法醫無法鑑定死亡時間。同時這個出租房已經住了不止一個人,除了這具屍體以外幾乎尋不着任何線索。”隊長給我們介紹着案情,拉開窗戶想要透風。
劉飛連忙阻止了他,我面無表情地看了屍體一眼,讓隊長先出去。
“屍體上有什麼味道”我問劉飛。
劉飛的鼻子比老鼠還強,而老鼠的嗅覺則是狗的十倍。他能夠在空氣中捕捉到各種各樣的味道,我想這樣不靠譜的人能夠進重案組,估計是託了鼻子福。
“福爾馬林,乙醚,還有...香水味,女士香水。”劉飛想了想補充道。
乙醚是一種能夠暫時麻痹人神經的藥物,一般捂在口鼻幾十秒就能讓人明明。但是很難弄到,只在醫院有售,大概在一萬三左右每噸。
仔細查看死者的頭部,七竅全部被水泥封住,但是可以看出他臉上的表情十分猙獰,在死前一定經歷過一番掙扎。
“我說,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湊的那麼近。”劉飛捂着鼻子,小拇指高高揚起,這是他難受時候特有的小動作。
白了劉飛一眼,我繼續查看下去,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初步斷定兇手先是通過乙醚把人迷昏,緊接着在砌牆的時候把死者放進去。
這種小區房不是一磚一瓦的砌起來,而是先做好兩邊後灌入水泥等混合物。
想象一下,有一天你從睡夢中醒來,卻發現自己被困在牆中間,頭頂上不斷被人傾倒水泥,水泥漸漸地淹沒你的下巴,封住你的嘴巴,堵住你的鼻子。你不能呼吸了,可是腦子卻還在轉動,在窒息與害怕中迎接死亡。
根據人肺活量的不同,在失去呼吸能力後死亡時間在一分鐘到五分鐘左右。這個時候死者腦子裏想的又是什麼
我甚至能夠想象到,死者當時可能會思考是誰要殺他,可是還沒思考完畢,就已經窒息了。
因爲死者的死亡時間無法確認,而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對我們找出死者的身份等信息十分難。
先是發佈了讓失蹤人口家屬前來辨認的消息,緊接着我小心翼翼地用小釘子把周圍的牆一點一點敲落,讓死者整個屍體都落出來。
劉飛在旁邊看着看着,捂着鼻子不願意靠近。我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因爲鼻子太靈所以有時候也會造成困擾,就像現在,我只能聞到隱隱約約的味道,但是對劉飛來說就是臭氣沖天。
不過照片上,死者的臉被人扣了下來,就像是詛咒一樣,空蕩蕩的洞口盯着在場的人看。
“我們可以休息一下,等周警官他們了吧”劉飛抱怨道。
我搖搖頭,時間不等人,我要趕在周警官來之前就把死者的身份給查清楚了。因爲這幾天我媽催我回家催的急,說有好東西給我看。
雖然我明白她口中的好東西估計就是什麼面膜乳霜,但我也想家了,悅兒還在我家呆着呢,也不知道我房間裏的東西被她破壞了多少。
身份排查的時間比較久,今天一共有五個失蹤人口的家屬來,可卻不認識死者。
就在我準備休息的時候,一箇中年婦女走了進來。
她先是有些害怕地看了看警察局門口的石獅,這纔開口道:“我兒子失蹤了,我能看看這是不是我兒子嗎”
我點了點頭,讓她看照片。婦女盯着看了一會,驀地哭了起來:“我兒子怎麼死的這麼慘呀,是誰這麼喪心病狂,人都死了還要給他抹粉。”
我看到劉飛抽動肩膀的樣子,皺眉踹了他兩腳。對死者的不敬是我們這一行的諱忌。劉飛比我來的早,肯定見過更多的屍體,所以纔會越來越不以爲然。
“你確定了這是你兒子”我問道。
看到婦人點頭,我這才把她帶進停屍間,死者被放在鐵牀上,臉上的石灰還沒有被剝落,如果周圍有個冰櫃看起來就像是被冰封的人。
“兒啊。”婦女猛地撲倒在死者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看到婦女情緒激動,我便沒有先問話,而是站在一旁靜靜等着。等到婦女哭的差不多了,這纔拿出記錄本問道。
“他的名字叫什麼身份證號多少”
婦女哭哭啼啼地說出死者叫做劉燁,劉飛立刻誇張地哇了一聲,說和他同姓。我有些不耐煩了,又踹了他一腳,讓他要是不想幫忙就滾出去坐着。
劉飛這纔好好地閉上嘴。
在警察局的人口系統裏查出,劉燁,性別男,曾經在本市一家礦場打工,狀態已死亡。
怎麼記錄裏寫着劉燁已經死了明明他的屍體是今天才發現的
我皺起眉頭,翻到下面看到,劉燁在兩個月前就有人幫他辦了死亡證明。看向他母親,我問他母親最後一次和劉燁說話或者見面是多久。
“兩個月前,他打電話告訴我過段時間要帶媳婦回家,還讓我們把家裏清理一遍。那時候我還跟他吵架來着。”婦女說道,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我頓了一下,兩個月,都是兩個月前發生的事。那麼兇手是怎麼瞞過住在出租屋的女生,將劉燁的屍體藏在牆裏的呢
看着我愁眉不展,劉飛立刻道:“劉燁生前是礦場工人,如果礦產裏有工人因爲礦難死了,那麼其繼承人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賠償費。你說會不會是這個原因”
礦難賠償費啊。我問劉飛這有多少錢,劉飛告訴我,有差不多二十萬。
讓警察局將這個礦產的資料查出來,我看到,就在兩個月前,也就是劉燁被申報死亡的時候,那個礦產有一批工人也被申報礦難致死。算了一下,大概有幾百萬的礦難賠償費。
我問劉燁的母親,有沒有收到賠償費。她搖了搖頭。
這很明顯,是一起謀財害命案。不光是劉燁,肯定還有其他受害者。我此時一點頭緒都沒有,打算先尋找這些受害者的家屬,拿到一些線索再說。
將資料關上,我拍了拍劉燁母親的肩膀讓她節哀順變。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劉燁母親竟然哇地大哭起來。
“他可是我家的頂樑柱啊,家裏還有個妹妹在讀書。你說以後我們娘兩可怎麼過。”劉燁母親說到這裏,委屈地看着我,哀求我一定要找出兇手。
我答應了:“劉燁的父親呢”
“他,哼,發了點財做了礦老闆,就是他拉着劉燁去礦產打工的。”劉燁母親說起劉燁父親來一副不屑的樣子。
我立刻眼睛一亮,這是一條極爲重要的線索。這個礦場是劉燁父親的,那麼如果是劉燁父親爲了得到一筆可觀的賠償費,會不會殺害自己的兒子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的時候我都被自己嚇了一跳,搖了搖頭,虎毒還不食子呢,劉燁父親應該沒有這麼惡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