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要是讓羅斯福聽到,肯定會啞然失笑,還不至於勃然大怒,再說,不是每一個人都需要律師,當然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請得起大律師。
心情還算輕鬆的王學謙,看着坐在邊上的戰戰兢兢的約瑟夫雅克,不滿的囑咐道:“放鬆一點,不過是去請律師,沒必要像是去見偶像似的。不過是請個律師而已。”
“我就是去見偶像的。”約瑟夫雅克只能在心裏嘀咕一句。
擁有良好家世,在青年時期就展現出政治智慧的,已經在政界已經確立了地位的人,很容易變成一些年輕人追捧的偶像。
羅斯福就是這樣一個,被年輕人崇拜爲偶像的政客,當然也因爲他不俗的儀表和還算年輕的歲數。
而且他在律師行業,也獲得了讓人稱道的成就。
能讓他出庭辯護的人,顯然都不是無名之輩。
汽車沿着哈德孫河河岸公路,顛簸而行,當駛離大都會市區的時候,空氣一下子變得清新起來,河面上帶來的溼潤水汽,山林中樹木吐露出的木質清香,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瓶子裏,一個放着烘乾的桂花,而另外一個卻放着一團黑乎乎的臭豆腐。
壓抑的空氣隨風而散,漸漸的,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王學謙絕對有理由抱怨羅斯福的家安的太遠,以至於出了紐約城之後,汽車還要在並不太好走的公路上行駛80英里,抵達位於紐約北部的海德帕克。
原本他天真的以爲,羅斯福的家安在曼哈頓,再不濟也該在長島啊
可沒想到會這麼遠,竟然在一個地圖上找起來都費盡的小地方。倒是另外一個羅斯福總統的家安在曼哈頓,在長島牡蠣灣也有莊園。西奧多羅斯福,他出生的地方就是現在紐約河岸公園和百老匯中間的莊園,地方大,地段好,一看就是有錢人。
再看看汽車行駛的周圍,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楓樹,夾扎着橡樹和大片的草地。
奶牛悠閒的田野裏閒逛,這鬼地方的房子,會有人買嗎
哦,不。王學謙更想說的是,這鬼地方,除了老人和農民,誰願意來住
從五點出發,在出城的那段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之外,幾乎在路上根本就沒有耽擱哪怕一秒鐘。但手錶上的時針已經轉向10點鐘了,但王學謙在查詢了地圖之後才發現,整個行程才走了一半多。
“要是早知道這麼遠,我應該前天就出發。”王學謙躺在座椅上,抱怨的哼哼道。
他已經被汽車顛的只剩下哼哼的力氣,更別說讓他大吼大叫的發泄了。
約瑟夫雅克也頗爲狼狽,顯然這段土路把他顛的也夠嗆:“別抱怨了,慶幸的是,在晚餐之前我們肯定能趕到海德帕克。”
“但願吧。”王學謙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
在路過一個小鎮的地方,匆匆的吃了一頓午飯,在飯桌上開車的羅伊精神有點困頓,昏昏欲睡的樣子,這纔想起來羅伊已經坐在駕駛位置上足足四五個小時了。
“接下來,我來開車。”
走到車前,王學謙快走幾步,鑽進了駕駛座上,熟練的發動了汽車。
“羅伊,開長途車,可不容易。你先去後座吧威廉困了,我接替他。”約瑟夫雅克笑呵呵的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打手勢讓羅伊上車。
“這怎麼行”
羅伊遲疑的不敢上車,後座一般都是主人,老闆的位置,哪裏是他這個司機該坐的位置要是讓人看見,會被人說笑的。
從車窗探頭出來,王學謙趴在車門上,對羅伊說:“快上車,不然我可要開車了”
羅伊這才戰戰兢兢的爬上了後座,還沒坐穩當,汽車就竄了出去。還有近一半的路程,這麼下去,非在半路過夜不可。紐約市區晚上有路燈,汽車還能勉強行駛,但是在郊外,尤其是鄉村,哪裏有路燈倒是路邊的溝溝坎坎的倒是不少,一不小心,就會栽到溝裏去。
一路絕塵,汽車開的再快,也無法掩蓋其速度的不足。
身後是黃土滾滾,動靜宛如在簡易跑道上苦苦掙扎地心引力的轟炸機,看看時速,只有讓人絕望的三十多公里,這還是在路況好的地段。
眼看天就要黑下來了,太陽也漸漸西去。
空中灰濛濛的,路邊的景色也像是一團團黑色的鬼影,寂靜的讓人後怕。
一路上,約瑟夫雅克也擔任一把車伕,車窗一直打開着,三個人都灰頭土臉的,頭髮板結在一起,跟逃難似的。
遠遠的看到迎面來了一輛汽車,王學謙習慣性的按下了喇叭。然後放慢速度,這段經歷已經累得他反應遲鈍,根本就沒有發現那是一輛趴在路邊的汽車。
徑直過去,兩車相對的那一刻,下意識的打了一下方向盤。等到視線開闊,這才發現,原來在路邊還坐着一個釣魚的人,腦袋一低一低的打着盹,似乎睡着了一樣。
王學謙被突然出現的狀況,嚇了一個激靈,好在反應過來,踩下剎車的那一刻,轉動方向,這才躲避過去。
嚇的後背都溼了,王學謙跳下汽車,雙腿邁着滑稽的八字,不順的時候,什麼都不會順溜,腳麻了,站都站不穩。
“怎麼回事這路就這麼點寬,還在路邊上坐着釣魚,有沒有公德心啊”
當那個釣魚的人被驚醒後,扭頭看向王學謙的那一刻,王學謙喫驚的看着對方。與此同時,約瑟夫雅克也跳下了汽車,捂着腦門抱怨道:“威廉,你就不能好好開車嗎”
不用說,在沒有安全帶汽車時代,急剎車等於是按着副駕駛的腦袋往擋風玻璃上撞,屬於報私仇的範疇。
約瑟夫雅克不是不講理的人,他也看到了站在路邊,腳邊放着摺疊椅,還有釣具的男人。不過是站在那兒,就透着讓人信服的氣場,笑容溫和,帶着一種明顯的政客般的笑容。
但約瑟夫雅克卻完全像是被這種氣度給折服了一樣,眼睛的餘光不由的看向了身邊的王學謙。
“富蘭克林,您這是”
“哈哈,威廉,終於等到你了。”羅斯福熱情的擁抱,忽略了王學謙身上風塵僕僕的邋遢相:“剛纔我還在椅子上犯困睡着了,要不是你及時提醒我,我還醒不過來呢”
一句話,就把差點出事故的事抹去,羅斯福顯示出他大度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