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世爭鋒 全文閱讀 >第401章推薦鄉黨上
    距離離開上海的時間越來越近,但讓人心頭不安的是,約定的茅以升遲遲不見出現,這讓王學謙有點擔憂之餘,卻一籌莫展。

    這個時代的通訊,能把人在無奈中,拖向絕望。

    電報,不僅不方便,還費錢。

    書信的話,遇到一些意外,也不知道何年馬月你更能夠傳遞到遠方的朋友手中。而且河北正在打仗,兵荒馬亂之間,往來通信一度被中斷了。即便王學謙去求段宏業幫忙,尋找關於茅以升的消息,對方也多半隻是盡人事而聽天命,堂堂的總長府邸,怎麼可能去關注一個大學教授的行蹤呢

    再說了,段祺瑞在京城也是焦頭爛額,這種事情找他,多半是要惹怒這位說一不二的上將軍。

    可光等着也不是個事

    王學謙想來想去,絕定要是再等不到人,準備先讓衛挺生幫忙聯繫一下在京城的同學,幫忙聯繫一下。

    在琴房裏,小丫頭阮玲玉無精打采的彈奏着一首簡單的曲子,不過壓根就聽不出這首曲子原來的韻律,只不過機械的,毫無美感的,偷偷打量正在皺眉不已的王學謙,這才認真了一些。

    王學謙看了一眼彈琴的少女,沉默不已,連兩隻老虎都彈不好,太傷鋼琴老師的心了,當然阮玲玉的首任鋼琴老師是非常不負責任的王學謙。

    而陳布雷卻心頭暗歎:“白瞎了這麼好的鋼琴。”

    這架來自奧地利的蓓森朵夫鋼琴,從琴行買來的時候,嚇得陳布雷都不敢靠近,比一輛汽車的價格都貴。原本想着,要是等他把孩子們接來上海之後,也用這架鋼琴教育孩子,可想到價格,他只能默默的放棄了這個念頭。

    日子百無聊賴的異乎平常,但王學謙總有點心神不寧的,雖然他坐在沙發上,一整天都在翻着小說,可一句話都沒有看進去。

    在公共租界的入口處,一行六七個人,揹着破爛的行李,還有一架測量用的儀器,對面的是巡警頗爲不善的眼神。按照工部局對租界往來人員的管理,衣衫不整的人是不準入內的。所以,租界內是看不到乞丐的,可讓巡警爲難的是,站在他對面的這一行人,一個個蓬頭垢面,臉髒的像是從地溝裏撈出來的,關鍵還是身上一身的酸臭味。

    可帶頭的那人看着年紀也不大,帶着斯文的金屬框眼鏡,看上去像是讀書人,但是身上的一股怪味

    咳嗽了一聲,巡警這才抱怨了一句:“去什麼地方”

    帶頭的讀書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有點不悅的看了一眼巡警,不過還是忍着怒氣說:“找親戚”

    “老師,我們不是來建橋的嗎”

    “別亂說話”

    巡警似乎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指着幾個人落魄的年輕人,笑的異常無禮:“就你們幾個還建橋你們見過洋人設計師是長什麼樣的嗎穿着是西裝哎,這位朋友,你身上雖然也是穿着西裝,但是跟在鹹菜缸裏醃了十天半個月似的,嘿嘿”

    “告訴你們,租界裏的公園是不允許夜宿的,就是路邊也不行,被抓住了就要送到華界的監獄裏,不判刑,就是教育幾天,你們可想好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巡警邊上的印度阿三,瞪着眼珠子,看着往來的行人,手中拿着木質的警棍,面相不善的盯着人看。

    巡警一指着邊上的印度阿三,說:“看到這個印度人沒有,兇得很,看不順眼的,就用棍子往人的腦袋上招呼,挨着就是頭破血流的結果。哥哥我放你們進去,可遇到印度人,挨頓揍也不合適吧”

    領頭的,被稱爲老師的,正是剛剛從天津辭職的南下的茅以升,身邊的年輕人多半是他的學生。

    他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巡警是要點外快,要是平時,他兜裏不缺錢,也不願意惹麻煩,說不定就給了。再說,要是平時,他的穿戴,用一句讓人歧義的話來說,跟個假洋鬼子似的,西裝革履,也沒人敢在路上攔住他不是

    可此一時彼一時,從天津南下上海,最方便還是輪船。

    但是因爲皖系一小部分軍隊譁變,天津港封閉了,客輪都駛離了天津港,這麼多人,只能選擇火車南下。但是車進入蘇北之後,被軍隊攔了下來,列車被徵用了。在慌亂之間,錢還被偷了。要不是靠着一些行李,一路上典當了一些衣物,他們這些人也走不到上海。

    可沒想到,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卻被一個小小的巡警給攔住了。

    這讓茅以升頗爲無奈,從兜裏摸出一張電報,對巡警說:“我們去這個地方,身上也沒錢了。如果你能聯繫到這座房子的主人,就讓他送些錢過來,今天我們就不去租界了。”

    巡警冷笑着,拿起電報,電文很長,心中暗想:“騙誰啊這麼長的電文,不得要個上百塊大洋那個傻子這麼不靠譜”

    電報的署名,讓巡警一愣,心說:“衛挺生是誰王學謙這個名字聽上去好像有點眼熟”

    “你留過洋”巡警有話沒話的詢問道。

    茅以升並未答話,反倒是點了點了點頭,表示承認。

    忽然,巡警好像想起來了,西摩路,王學謙這不是上海灘上的那個煞神嗎王學謙當然無法預料,想想偉光正的形象,最後卻落下一個煞神的稱號,這讓他情何以堪。

    巡警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的驚恐,問:“你跟他什麼關係”

    “誰”

    “王先生啊”巡警急不可耐的搖着手中的電報紙,顯得異常的急切。

    “這有關係嗎”茅以升反而不着急了,他也看出來,好像王學謙這小子在上海灘混得還不錯,連街面上的小巡警都帶着一種敬畏,難不成這小子當官了

    茅以升可以不着急,但小巡警可不敢造次,真要惹怒了王學謙,他連死都不能安生了。

    看看榜樣張嘯林,他就渾身發抖。

    “先生,要不我帶您去這個地方,可是”巡警看了一眼邊上的印度人,工部局招收巡警的條件僅爲識字,要是能說兩句洋文,就不會風裏來雨裏去的,在大街上受苦了:“先生既然和王先生是同學,能幫我給印度人說說,告訴他我帶你們去找人,過一會兒就來”

    可即便是大街上的華人巡警,和青幫也不得不有多多少少的聯繫。

    小巡警自然聽說過王學謙的厲害,知道西摩路上的王公館招惹不得。這一刻,反倒是茅以升好奇心氾濫,和印度阿三交涉了幾句,便跟着巡警進了租界,好奇道:“你好像認識王學謙”

    巡警咧着嘴巴笑道:“我哪有這個福分啊忘了問先生,您真的是和王先生是同學”

    茅以升想了想,才說道:“剛纔是騙你的。”

    小巡警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馬路上,回頭的時候眼神頗爲不善,右手已經習慣性的握住了腰間的警棍。

    “不過,我是他請來的。”

    原本兇相畢露巡警,立刻擺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模樣來,耷拉着眉毛,無奈道:“先生,您可別跟我開玩笑,我不過是街面上的一個小人物,可得罪不起哪一位”

    “哦”茅以升眉毛一挑:“你們就這麼怕他,也不過是兩個肩膀扛着一張嘴的普通人”

    巡警苦笑不已,卻不敢在接茅以升的話往下說,只好討好道:“先生選的地方真好,從我的崗哨過蘇州河,用不了十分鐘,就能走到王公館。”

    茅以升心說:“可不是,沿着鐵路走來的,走到閘北的時候,發現到站了。再往前就是租界,總不能繞個彎,走到江邊在進租界吧”

    果然如巡警所說的,王公館距離蘇州河挺近。

    說話間的功夫,就走到了西摩路的別墅區,走過兩個街口,就能看到一幢在樹林中的二層尖頂洋房,若隱若現。

    “老師,就是您說的,在紐約和您一起落魄的難兄難弟”

    一路上,茅以升和他的這幾個學生遭遇了難以想象的困難,錢被偷,被軍閥趕下火車,靠着典當最後的一點衣物,才勉強走到了上海。在旅途中,茅以升爲了讓這些比他小不了幾歲的學生忘記徒步帶來的身體痛苦,就說一些當年他在美國的故事。

    說的最多的,就是邀請他來上海的王學謙。

    雖然都是剛從美國回來,但茅以升發現,王學謙這小子好像比他混的好太多

    敲牆綠樹下的花園別墅,走進門口,就有種讓人遠離塵囂的舒適,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上海灘。雖然西摩路上的房子,不能和西藏路上的房子相比,但也是價格不菲的。

    按着門鈴,巡警的膝蓋似乎一下子彎曲了下去,很快,一個大鼻子藍眼睛的洋人走了出來,這一刻,連茅以升的心裏都有些不自信起來,心說:“不會是走錯地方了吧”

    茅以升難以置信的和伍德交涉了幾句,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聽見王學謙熟悉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

    這一刻,茅以升甚至能夠聽到胸口的心跳聲,還有邊上巡警慶幸的嘆氣聲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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