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洋行的買辦。
原本處理鹽業的官員。
地方官。
還有五國銀行的代表官員,以霍克爲忠心的一批人。
觸目驚心的是,僅經手的官員和稽查所的洋人,竟然公然瓜分每年近1500萬的黑色收入,而那些被提高的海鹽,在通過一層層的無良商人的無序加價之後,強加給老百姓在喫鹽這一項上的之初,其總數不下上億元。
但是上行下效之後,一個由五國鹽業稽查所、官員、鹽商等構築的商業網絡,將原本就已經奄奄一息的國家的精氣一點點的抽掉,直到最後的滅亡。
其實所有人都直到,如果換了一個天下,他們這些人並不會有好果子喫。
五國銀行的本國稽查人員當然不怕,他們可拍拍屁股走人。但是那些官員和鹽商呢面對政府軍隊,他們還有反抗的餘地嗎
“這幫黑心商人,錢越多,新越黑。”
王亞樵憤憤不平的甩着膀子,似乎心情糟糕之極,需要找個人發泄的怒火。不過,他不太謹慎的憤慨之詞,立刻引得三個同夥怒目相對。
盧家也有生意,盧永祥都當督軍了,如果真要靠受賄貪污,名聲就難聽了。而地方大員做生意,不但能夠省掉一層層的稅收,光這些,就能讓獲利能力增加數倍。加上押運的武裝,人員,還有獲得輕巧商品的渠道,都不是普通商人無法比擬的。
作爲慣例,盧永祥不可能放棄這條發財的路子。
說盧家是商人,也是勉強夠。
另外兩家人就更不要說了,合肥李家,多大的一個官僚家族只靠做官的那些微薄俸祿,李家的老太爺能娶這麼多小老婆,養得起這麼大的一個家族而王家公認的浙江財團中最重要的一份子。
幾乎是,王亞樵一句話,把他們三個都罵了
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的王亞樵,好像發覺了一些什麼,訕笑道:“我說的是國賊。”
李少川的嘴角有些抽搐,自從他的二叔公李鴻章被逼無奈之下,簽訂了馬關條約,李鴻章還揹負了甲午戰爭失敗的罪責。國賊,這個角色是坐定了。
雖然不少人都知道,甲午之敗,並非李鴻章一個人的過失,但是不明真相的人卻不這麼看。
而民國之初,軍閥之亂纔是社會輿論最爲痛恨的頑疾,盧家似乎也和國賊也有些關聯。
除了王學謙,除了一個假洋鬼子的名頭,還算清白之外。不過王家也做鹽業生意,只不過浙鹽產量小,並不在五國銀行的監控之內總之,三個人非常憂傷。似乎總也逃脫不了王亞樵的毒口。
王亞樵也是心碎了,他的本義不是如此,怎麼牽涉到了國仇家恨,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解圍的還是王學謙,他招呼道:“各位,我們還是把精力放在這些名單上,看看那些人是要重點被曝光的,那些人應該讓他們出血買教訓,另外一些人”
“怎麼辦”盧筱嘉感覺一下子高大了不少,這麼高端的謀劃,他都能參加。而針對的問題,只有當年清朝時期的戶部大員,軍機處才能決定的國家大事。一下子,感覺自己的生命在這一刻昇華了,高大了起來。
“死不足惜。”王學謙冷冷道。
王亞樵這個人是非常容易衝動的,同時也是嫉惡如仇,當讓他的這種仇視和態度,是有選擇性的。
只不過盧筱嘉在補充了一句之後,頓時讓他們的會議規格下降了不少。就見盧筱嘉一臉的猙獰,說出了一句讓李少川這位平日裏一團和氣的人,都忍不住皺眉的話來:“這些混蛋,抓來就弄死他們,然後把抄家,想起來就讓人生氣,揚州的鹽商有一個何子桓的,他竟然敢在小爺之前,把趙月兒納爲小妾”
好在還有一個王學謙,翩翩公子,兩家都是官宦世家,好在還有些共同語言。
“子高,你看這件事”
王學謙想了想,看向盧筱嘉,這讓盧筱嘉非常緊張,頓時搖頭道:“我可不聽你的使喚。”
“抄家也不幹。”王學謙誘惑道。
盧筱嘉摸着下巴,眼珠子轉悠了一圈,心裏似乎幻想着,自己帶着一羣大兵,突然出現在了那些富可敵國的鹽商的園林外面,然後帶着士兵衝入鹽商的後院
盧筱嘉也有些納悶,爲什麼是後院呢
哈喇子都掛在嘴角了,這位的念頭似乎不太正啊
李少川偷偷的拽了一下王學謙的衣袖,似乎覺得這種肥差交給盧筱嘉這樣不靠譜的人來幹,可能要所託非人。
王學謙偷偷搖頭,給李少川暗暗搖頭道:“不礙事,盧筱嘉雖然不太靠譜,但是對於抄家這種行當的誘惑力,無法阻擋。不是王某說笑,這位當初恐怕連王家都惦記上了。”
關係到王盧兩家的私密,李少川頓時箴言不語。
而盧筱嘉在夢醒之後,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猛人一招力劈華山,砍向他們幾個人圍坐的桌子,秉承盧永祥的愛好,督軍府的所有東西都有一個顯著地特徵,結實。
“小爺幹了。”就見盧筱嘉的手掌好像粘合在桌面上,忽然一張秀氣的臉漲紅了起來,像是被煮熟了的大蝦,猛地抱着手掌在一邊跳腳呼痛。
王學謙也沒心思去搭理盧筱嘉,將幾個人的名字一圈,這就表示,這些人都是外圍人員,或者說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如果在鹽業黑洞被抖露出來,報紙上形成了一股無人能擋的輿論風暴的時候,這些小人物的死活,也就沒人在意了,當然他們又一個普遍的名字,鹽商。
在任何一個亂世,鹽商都是一個該殺的羣體。
這種說法,雖然有失公允,但鹽商這個團體,在世道越亂的時候,掙錢越多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另外,這個團體的抗擊強權的能力也非常薄弱。
一個盧筱嘉雖然不能讓這些人被一網打盡,但也能夠讓這些人喫一壺的了。
盧筱嘉眉開笑顏的看着一堆人的名字,指着其中一個人,說道:“他們家我能去抄”
“這事不是我決定的,到時候讓你爹決定,至於盧督最後是否決定讓你去,都是你們父子商量後再說。”王學謙不假辭色道。
“這些奸商還以爲傍上洋人了,連小爺的面子都不給,早就想找他晦氣了”盧筱嘉似乎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低着頭,似乎在琢磨,如何讓他的爹把如此艱鉅的任務交給他。再說了,盧永祥是誰啊盧筱嘉的親爹,這抄家的生意,是來錢最快,也最痛快的活。至少對於盧筱嘉來說,是風光之極的,哪裏讓出去的道理。再說了,這抄家弄回來的錢,大頭還不都給讓盧永祥拿去賣軍火肉爛在鍋裏,這個道理盧永祥當然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