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世爭鋒 全文閱讀 >第806章家主的野望
    身居高位,高官是少不了的,但是還有一個評定標準門庭若市。

    就像是在直皖戰爭之後,直系大獲全勝,派兵進駐燕京,而作爲皖系政務派的徐世昌,雖然身爲民國最高元首,民國大總統,但是門庭冷落的都能網麻雀了,這也預示着,他的政治生命,已經開啓了倒計時。

    從杭州,趕來的王鴻榮。

    剛剛住進西摩路的王公館,雖然按照他的見底,也明白,這處房產已經不是當初王福安花一萬大洋,買下的那幢破敗的花園洋房。重建,修繕,甚至將周圍的土地買來之後,擴建了數倍,纔有了眼下的規模。

    不過,王鴻榮揣着明白裝糊塗,認定了房子的錢是自己出的,當然,他這個王家家主,在這裏應該享受最尊崇的待遇。

    站在二樓的窗臺前,眼下的王家,確實有種家族崛起,超然的優越感,送禮的,拜訪的,有事沒事來湊熱鬧的,阿諛奉承的一波又一波的人,像是走馬燈似的,來的又走。

    一開始,王鴻榮也感覺這樣的熱鬧,對於沉寂了太久的王家來說,是值得浮一大白的喜事,加上王家要娶兒媳婦,對於一個大家族來說,人丁單薄,最怕的就是後繼無人,王家開枝散葉維繫在一個人身上,總是有些不保險,子孫纔是一個古老家族傳承下去的紐帶。

    加上,他將出任浙江省長的消息,在浙江官場傳的沸沸揚揚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鴻榮確實有種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的豪邁,可是很快他發現,情況並不是他現象的那麼簡單,因爲似乎如同集市一般的喧鬧中,沒有幾個人是來拜訪他的,就是以老朋友的身份來拜訪他,也多半是旁敲側擊的來他這邊套口風,問的都是他兒子的喜好,作爲一個父親,看到兒子成就一番事業,當然是高興的,但是作爲一家之主,還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卻被無視了,這種失落感,彷彿像是站在鐵窗前,眼前的所有都是灰暗的灰白。

    這種失落,其實對於王鴻榮來說,並不陌生。

    當年,他錯誤的估算英國洋行對於浙江絲綢的需求,出面囤積大量生絲,最後損害巨大,差點步了胡雪巖的後塵。王家當初最重要的資產,包括錢莊,桑林,茶園幾乎一夜間都成了別人家的產業。

    要不是妻子陳玉舒站出來,果斷的砍掉大量的房產,收益並不豐厚的資產,投入還是新興行業的銀行業,這才讓王家避免了落魄的威脅。

    而當初的王鴻榮,也是這副情景,落魄的躲在小屋裏,書案上一本詩冊,幾張山水,彷彿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可是當時他的心思都是在王家的門口,牌樓,那些曾經輝煌的過去。更讓他內心飽受煎熬的是,除了家裏的下人,在外面,曾經的合作伙伴,商會的同仁都已經忘記他一般,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請教陳玉舒。

    這種滋味,肯定不好受。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僅次於老婆偷人

    眼下的情況,兒子似乎遺傳了妻子陳玉舒在商界的基因,這纔回國多久啊連王家幾百年的積累,在王學謙的面前,都已經黯然失色。更不要說,那些有頭有臉的政壇人物。雖然來的沒有一個是軍政高層的大人物,但是大人物身邊的親信都來了。

    這時要幹啥

    王鴻榮咬着後槽牙,氣鼓鼓的對着窗口運氣,他堂堂的一省之長,竟然被無視了

    王學謙在暗暗好笑,曹錕對於權利,面子的追求,宛如一個喜好攀比的街頭小混混一樣,貪戀的程度讓人詫異。而根本沒有想到,從小受到禮教薰陶,孔孟之說的老爹,似乎對權力的渴望,一點也不比出身市井的曹錕少一點點。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雖然讀書人成就官場傳奇,是每一個名教中人最爲關心的事。但是一旦成了官,還是高官的話,仁義兩個字還能用嗎孔孟的那套學說,在官場幾乎是一劑毒藥。

    那麼,那麼多讀書人熱衷官場。原因到底如何

    無非是,高樓大廈,妻妾成羣或許還有好名的。這也是燕京的官場不斷傳出,那些從東洋留學歸來的學子,出去的時候,一個個以民族崛起爲己任,但是一旦學成歸國之後,卻都一頭鑽入官場中經營,可是官場的官位就那麼多,頗感壓力的官員不免少不了抱怨幾句,留洋者多爲善官場專營,尤以東洋者爲甚。這話當然要分開來聽,前半句,當然是說留洋學成歸來的人喫香,入官場也是必然的。

    但是後面一句,卻夾雜着怨氣,甚至是不屑。留學東洋的學子,似乎人品都壞掉了。

    也不知道,是日本這地界不太平,善於出刁民,還是留學東洋的學生不學好,一個個都學壞了。

    總之,怨氣很重。

    官場就是如此,一旦過了一把癮之後,再想要捨棄,對於任何人來說都難以割捨。特權的好處,地位的尊崇,幾乎讓九成的官員,都迷失在權力之中,無法自拔。

    王鴻榮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王福安,相比兒子的那個洋人管家,王福安在上海幾乎也只能做一些跑腿的活,好在王福安還算本分,沒有多少抱怨。

    但是站在王鴻榮的立場上,家生子還是要比洋人可靠的多。

    “老爺,都快晌午了,您想要喫點什麼”

    “不餓”

    “陳家那邊,需要老爺出面”

    王鴻榮眼神一冷,生硬道:“他們娘倆商量好了,哪裏需要我這個當爹的出面”或許感覺到自己不該在一個下人面前,流露出對兒子太出色,從而不滿的情緒,王鴻榮這才嘆了一口氣,頗爲無奈的補充:“我知道,下午我去陳家一趟。”

    王福安偷偷的抹汗,跟了老爺四十年,他當然清楚王鴻榮心裏頭不順的原因,但是有些話,不是他一個管家能夠多開口的。尤其是王家的情況非常特殊,王學謙是獨子,將來少不了這個家還是王學謙當,真要是交惡了少爺,將來還有他的好日子過嗎

    即便,等到王鴻榮從家主的位置上退下來,王福安也是風燭殘年的年紀了,但是他也是有子孫,有家人的。攀附在王家,纔有王福安一家人的好日子。要是離開了王家,還有誰會給他一點好臉色看

    王鴻榮冷漠的口氣,彷彿全世界都要與之爲敵,王福安雖然明白自己家的老爺,到底是爲什麼會變得如此,原因還是出在外頭。誰都沒有想起來,王家的家主也在上海,可是偏偏來拜訪的客人,沒有一個人想起他來的。

    這時候,公館裏的僕人敲開了房門。

    看到王鴻榮冷若冰霜的表情,頓時嚇的一哆嗦,戰戰兢兢的看向了王福安。老管家爲人和氣,至少在下人的印象中,從來沒有臉紅過。王福安埋怨道:“有事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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