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世爭鋒 全文閱讀 >第867章出岔子了
    皇城根下的老百姓,對於街頭上來來往往的大軍,顯得很淡定。算上清朝那幾面苟延喘喘的恓惶勁,燕京這座千年古都,來來去去的大軍,已經數不勝數了。

    早年間的英法侵略軍。

    後來的義和團。

    再往後是八國聯軍。

    大大小小的軍閥

    年紀大一點的老人,甚至還能記得當年英法聯軍黃銅頭盔,行軍的時候甚至還有個鼓手在邊上打着鼓點的滑稽樣子。當然那麼多的洋人軍隊,有英國人,法國人,美國人似乎也來過,最難看的莫過於日本軍隊,看上去一水的黑,就和民國的黑狗子警察,看上去也差不多。可就憑這幅不受待見的裝束,還敢舉着白底的旗幟,就像是趕着上墳的孝子似的晦氣。

    甭管本國的,外國的軍隊。

    也甭管標榜軍紀有多麼好,縱兵入城的結果,只能有一個,燒殺搶掠。

    可燕京的百姓也能坦然相對,他們已經有經驗了。

    不管是軍隊也好,土匪也罷,他們對於南城和西城那些大雜院是沒有什麼想法的,連看都不看。反倒是對那些高牆綠瓦的東城豪宅頗爲感興趣,牆頭高的,大門闊氣的,宅子裏肯定不缺金銀細軟,而且一搶一個準,幾乎沒有落空的時候。

    不過這天晚上的軍隊,可要比那些打着義軍,甚至遠渡重洋,口中宣揚是維護帝國榮譽,實際上來搶劫的外隊不一樣的是,這次進入城區的軍隊,在軍紀上頗爲嚴厲。來的都是曹家的嫡系部隊。曹錕雖然經常犯糊塗,但總不能放着手下的軍隊發一筆橫財,然後把老曹家的人品都敗光吧

    曹錕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軍隊去搶太原,奉天,甚至任何一個民國的城市;但是在民國的版圖上,有兩個城市是絕對不能動。

    一個是燕京,搶燕京是拆臺,是拆自己的臺。老曹家爲了能夠入駐燕京,不知道動了多少腦筋,死了多少腦細胞,也可能是精蟲。總之曹錕是下死力氣了,用喫奶的力氣來形容也不爲過,怎麼可能跟自己過不去

    而另外一個城市就是天津。曹錕是天津人,國人要是沒發達,魚肉鄉里是本事,要是發達了再去禍害鄉里鄉親,那是忘本。所以,在這兩個城市,直系的軍隊一如既往的展現出其最好的一面,用人民子弟兵來形容,也不爲過。

    畢竟,曹錕已經是國家大員了,對於天津老家,他不僅不能禍害,還要豎名。

    修橋鋪路他要趕在前頭。

    學校修繕,捐款他也要衝在前頭。

    甚至孤寡老人無人贍養,他曹錕也要擔心,那些不明就裏的鄉鄰會不會把這些腌臢事算到他的頭上

    從汽車走上長安街之後,街上的軍隊就越來越多。

    看到這一幕,曹士傑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子高,今夜之後,你我將是燕京城新的主人。”

    這話說的狂妄,但他也狂妄的資本。街面上走的士兵,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以他三叔曹錕唯馬首是瞻的大兵,手握雄兵百萬肯定是沒有的,但是三、四十萬大軍,還不是說笑的。絕對實力甚至已經超過了巔峯時期的皖系。

    王學謙對曹士傑的炫耀也好,秀肌肉也罷。都不太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曹錕是否能夠在獲得燕京的直接控制權之後,表現出一個強硬的態度。

    王學謙耷拉着眼皮,撩起車窗後面的布簾,說起來也奇怪。在國外,汽車巴不得連車頂都不要,開車的人恨不得街頭上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能夠看到他。

    可是在民國,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習慣,高檔小汽車,大部分後座都被安裝了質地柔軟,用料上乘的窗簾。這種習慣,讓很多洋行都不得不入鄉隨俗,在原本沒有的汽車上,裝上這麼一個玩意。

    至於敞篷汽車,也只有那些年輕人,愛出風頭的人喜歡,在民國其實沒有什麼銷路。

    就像是坐馬車一樣,馬車主人都會把心思放在車廂的裝飾上,如果把車廂和車頂都撤了,那還是彰顯身份的馬車嗎不久成了拉貨的大板車嗎

    老爺變車伕,誰願意做這等傻事

    維持原本的神祕,才能讓手下敬畏,這是一個植根於民族深處的癖好,在世界其他地方不多見。

    對於,王學謙的舉動,曹士傑嘴角一扯,會心一笑,此刻他信心滿滿,鬥志昂揚,哪怕再強大的敵人,都不在話下。雖然,他這個將軍,連正兒八經的戰場都沒有上過,也不妨礙他幻想手下千軍萬馬的宏大場面。可事實上,只要曹士傑當上了燕京衛戍司令,他就能實現這個目標。還以爲王學謙對這種兵事過於緊張,笑道:“子高不用擔心,這次動手,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保證萬無一失。”

    王學謙氣的就差翻白眼了,這種事,和我保證得着嗎

    這話,曹士傑和曹錕說,在理。

    和他老爺子說,也是應該。

    至於和一個外人這麼說嘛說就說了,可問題是,曹士傑信誓旦旦的語氣中,給王學謙透着一種自信心不足的情緒。這種情緒在他興奮的神經下,暫時被壓制了。

    “我聽說,新的內閣成員已經定下來了”

    王學謙的話,宛如一陣數九寒冬的冷風,刀子般的割斷了曹士傑的興奮勁。對於曹錕和張作霖兩個老對頭,竟然能夠在這個層面握手言和,還是曹錕全面佔優的局面下,張作霖大軍新敗,曹錕竟然還像安撫一個幸福不下似的,將陸軍總長的位置讓給了張作霖的人。

    不可思議的事,在民國,反而變得習以爲常。可不代表,底下的人會有些怪話出來。

    曹士傑支支吾吾的半晌沒說出話來,這讓他很憋屈,王學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掃心勁,在他看來不應該受到他如此隆重的重視和接待。可問題是,王學謙說的是對的。

    直系不該和奉軍握手言和

    當然不能,至少在張作霖倒下之前,絕對不能。眼下的局面是直系和奉軍誰壓倒對方,誰就有機會統一全國,這時候罷兵,等於是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不亞於通敵的惡劣行徑。

    或許,曹錕也有自己的理由,國會大選在即,他需要足夠的支持。

    軍隊的軍餉不足,士兵疲憊,都是理由。可任何一個半途而廢的理由,都是在巨大的勝利面前是蒼白的,無力的,甚至是可笑的。正如王學謙的話,只是給曹士傑提個醒,他就算是拿下了燕京的絕對控制權,曹錕當上了大總統,對於整個直系和曹家來說,還有一個對手。土匪出身的張作霖,可沒有曹錕那麼多的顧忌。下手絕對夠黑,而且自古苦寒之地出精兵,也不是說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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