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顧鳴鶴曾經來探望過,但也只是遠遠看望一眼,便走了。
這幾日的他也很頹喪,就算他見識過了所有的黑暗,卻也因爲親手揭開了而痛心。而且他不知道顧長風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緩和過來,也不知道以後他的人生會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司洛敲了好幾下總裁辦公室的門都沒有聽到迴音,最後只能自己推開了門,看到顧鳴鶴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的睜着,神態顯得很疲倦。
他將文件放在了桌子上,輕聲問道:“顧總,你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嗎”
顧鳴鶴慢慢擡頭,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顧長風,但定睛一看纔看清楚原來是司洛,他淡淡一笑:“有什麼事情嗎”
“我倒沒什麼事情,倒是顧總你,是在擔心顧長風吧”司洛直白地問道。
一瞬間顧鳴鶴又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苦笑着搖了搖頭,有句俗語說的特別應景,兒大不由爹
顧長風現在就是有什麼問題也絕不會告訴顧鳴鶴,所以擔心又有什麼用呢
司洛沉默了片刻,作爲顧鳴鶴的左膀右臂,在柳懷玉“失蹤”之後,他就兼職爲顧鳴鶴調查了很多的事情,所以對顧家的情況也有所瞭解。
作爲局外人,他並沒有發言的權力,可正是局外人的身份讓他更加看清楚一些事情,猶豫良久之後,他終於開口:“你覺得給顧長風這樣的打擊,就會讓他振作起來嗎”
顧鳴鶴還是在出神的狀態,他緩緩道:“顧老下藥向來都是最狠的,結果也往往是兩個極端。”
這下司洛就明白了,問道:“你是擔心顧長風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顧鳴鶴還是沒有回答,又是嘆氣,對於顧老他總是這種欲言又止的狀態。
“那你決定回去了嗎”司洛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現在看來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了,顧鳴鶴也沒有必要爲了讓顧長風以爲自己並不是站在顧家冷落他們母子,再也不跟顧家聯繫了。尤其是顧長風這樣的狀態,顧老又住了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清醒,正是需要顧鳴鶴回去統領大局的時候。
關於這個問題,顧鳴鶴毫不猶豫地搖頭,堅定地說道:“顧家,我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去了,這個債這輩子還不清了。”
也許有人會覺得顧鳴鶴太過絕情,可他很清楚,讓自己真正下定決心的其實正是顧老的態度。
“你覺得我的父親是因爲看到長風這樣頹喪所以才心臟病發作的嗎”顧鳴鶴悲愴道:“他是在用血淋淋的感情牽制住長風啊”
說到底,顧家與蔣家的恩怨最開始也是由顧老挑起的。
顧老在信中說自己爲了追求真愛,退了一門親事,讓父母傷心欲絕。但他並沒有說明,被退婚的人其實就是現如今的蔣老太太。
那個年代,一個女人被退婚其實是件很丟人的事情,就算是蔣老太太的孃家也是家大業大,顧老的父母也給予了相當豐厚的賠償,都難以彌補她內心的傷痛。
在悲憤當中,蔣老太太很快就選擇下嫁給了當時的丈夫,那時候蔣家只是個小小的生意人,全靠這蔣老太太孃家支持才發展到了現在的地步。
可笑的是,顧老的妻子,蔣老太太的丈夫都沒有長壽,從結婚到生子,總共也不過十年的時間就先後去世了,令人唏噓。而這之後兩個已經看似再也不會有關係的老人家,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事業,決口不再提感情的事情。從這一點上來看,顧老爺子跟蔣老太太還真是一類人。
雖然不知道這兩位老人到底是怎麼想的,顧鳴鶴知道,蔣家聯手傅家一起對付顧家一定有這個原因。
之後蔣老太太利用親生女兒的悲劇大家都知道了,這樣的仇恨真是延綿到了今日。
顧鳴鶴知道顧老年輕的時候就受過很重的傷,前幾年病情加重的時候,柳管家曾經聯繫過他。動了手術過後,醫生說只要控制飲酒,保持健康的生活習慣,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所以那天當柳管家端出酒的時候,顧鳴鶴心中就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發生了。
或許別人還會覺得顧老這樣真的很偉大,爲了能喚醒孫子的鬥志,不惜拿自己的命再賭。可顧鳴鶴見到的實在太多,他太清楚現在的顧氏集團面臨的巨大危機。
表面上顧老宣稱顧氏家族的旁系也可以成爲繼承者,可他內心是極其不願意的,他看中了顧長風的野心,所以纔會不斷地刺激他,看着他一步步站到顧家的頂端。
如今看着這個藝術品輕而易舉地就要被蔣夢瑤毀掉,顧老是萬萬不能同意的。他知道只要顧長風毀了,顧家一定會落到別人的手中,如果是那樣,還不如就這樣死了。
又是一場賭局,所以現在顧鳴鶴並不關心,他可憐自己的兒子,可也知道父親的立場,三代人,夾在中間的他看的很清楚,不過那又如何呢
司洛也無言,他不知道人到底得有多狠心,才能將自己的親人都當成棋子,好在顧鳴鶴逃出來了,就算是內心不安也罷,惶恐也罷,總是逃出來了。
“安願現在怎麼樣了”顧鳴鶴突然問道,自從安願公開宣佈自己要息影一段時間之後,各種事情堆積在一起,他便沒有在聽說過她的消息。
現在顧長風這個樣子,顧鳴鶴突然覺得或許安願,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能給顧鳴鶴一點安慰。
司洛皺了皺眉頭,他知道安願決心息影的原因,也跟林夏羽商量了,如果安願同意的話,就讓她呆在自己家裏待產。
不過那天安願去了顧長風母親的葬禮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要不然,我派人去找找”司洛猶豫道,他說的派人去找,那就是“大動干戈”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但是想到安願也並不容易,司洛其實並不忍心,事到如今還要去打擾這樣一位已經肝腸寸斷的女孩兒。
顧鳴鶴也猶豫了一下,他也深知如果這個時候還用這樣極端的手端,一定會適得其反。最終還是沒有同意。
說真的,顧家就是一個漩渦,在裏面的人每天、每時每刻都會被攪得天翻地覆,他不想再拉別人下水,如果換做是顧長風的話,恐怕也會這麼想。
所以,現在並沒有什麼事情了,就算是一團亂麻,他們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做的了。
顧鳴鶴站起身來,打開了辦公室的窗戶,如今已經是春天了,樓下一排排樹木的枝椏上都冒出了新芽,可是這風吹進來的時候還是讓人覺得刺骨。
司洛看了一眼自己拿進來的文件,張嘴想要提醒顧鳴鶴看一眼,可轉念一想,都不是什麼着急的事情,何必再讓他平添愁緒呢
就在司洛打算退出辦公室的時候,顧鳴鶴突然間開口:“我知道長風爲什麼會喜歡安願”
就跟顧鳴鶴當初見到安願時有種久違的心動的感覺是一樣的。
顧鳴鶴第一次見到安願是在她面試的時候,外型清麗,眼神靈動,只能看出應該是個好演員。第二次的時候,纔是讓他覺得心跳異常的時候。
那一次,安願差點被那個王導演佔便宜,樣子看上去很狼狽。可她凌亂的頭髮,破碎的衣衫,身上隱隱的血腥味道,以及清亮又倔強的眼神,讓顧鳴鶴覺得這個女子的氣質真的是超凡脫俗。
就像就像蔣夢瑤一樣。
顧鳴鶴不願意這樣說,但又不得不承人,那個刻骨銘心的初戀,讓他以後無論對誰有些好感或者對誰有感覺都會帶着蔣夢瑤的影子。有自己的柔美與安靜,也有自己的瀟灑與驕傲。
顧長風是蔣夢瑤一手帶大的,喜歡的人一定也又她的影子。
司洛看着顧鳴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樣愛人的理由,真的讓人覺得無力,到底好還是不好,誰都無法評判。
“顧總”司洛開口,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去找一下安願的下落。
“沒事,我隨口說說。”顧鳴鶴淡淡道。
悲情的現在總能勾起人無限的相思愁,他只是說說,因爲這個擔子他擔不起來了,只能看顧長風自己的造化了。
顧老在重症監護室呆了兩天之後,情況便有所好轉,轉入了普通病房。手術第三天之後,他便醒了,第一眼看到的自然就是他預想的人顧長風。
顧長風雖然面無表情,可還是拉着顧老枯槁的手,一動不動,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承諾。
爲了顧老的健康着想,雖然醫生已經給他做過了手術,顧長風還是將肖恩叫了過來,讓他無論如何在給顧老做個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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