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的。”黃子風搖了搖頭,淡然看着東夷人將老虎扛了起來,向着丘下撤退。
東良曲在當代,其實算是不錯的首領,他並沒有全員撤退,而是留下了三名獵手斷後戒備,其他人帶着老虎,立刻玩了命的跑向部落方向。這老虎已經不是肉食那麼簡單,而是戰鬥力的保證,無論如何也得帶回去。
其實今天的局面,東良曲事先也有預估,只可惜冬天到了,在這個季節遷離,部落裏只怕會死不少人,他下不了決心。另外他也想賭一把,賭子歸部落的人不會來,那樣等萬物復甦的時候,就可以再次佔據上風。
只可惜,就在將要撐過去的時候,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跑跑跑,快”東良曲腦門青筋畢露,不停催促。
東夷人的主力剛跑下白石丘,身後傳來喊殺聲,回頭看,東良曲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看見一羣子歸部落的獵手涌上了丘頂,全都穿着青銅鎧甲,用着遠超他們的武器,並且陣型整齊,無懈可擊。
斷後的三個人完了
自此後,東良曲再也沒有看斷後的族人們一眼,只管瘋狂往部落跑。
對方雖然人少,可武器披掛太好了,有了那一身,人人都可以以一當十,就憑這股力量,自己的部落就已經不是對手了。沒想到只過去幾個月,子歸部落的武裝就發展到了這種程度,雙方的強弱對比已經徹底反轉。
現在唯有期盼大翌大首領的援軍能到來。
白石丘上,常陽領着人終於追到了黃子風,發現他們安然無恙後,方纔鬆了一口氣。
“常陽,你帶着人解決那些東夷獵手,我去追趕東良曲。”不等自己的部下喘口氣,黃子風立刻叮囑。
“我”常陽愣住了。
“殺就是了。”黃子風已經扳着鹿角轉過了頭,跑向白石丘另一方,大喝:“遊擊全都跟我來”
遊擊都是最敏捷的獵手,他們立刻跟隨黃子風,飛奔下山丘,隱沒進了叢林中。
常陽轉回頭看向那邊埋伏在森林邊緣的東夷獵手,揮手大喝:“上殺就是了”
刀盾手立刻端着盾牌撲了過去,每面盾牌後都藏着一名弓箭手,兩人組成了一個可遠可近的戰鬥隊。
在他們對面,東夷獵手們看着裝備華麗的對手,面上全都涌現出絕望。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打得過刀盾手,可也沒機會逃跑,一旦轉身,就會成爲活靶子。
只能死戰了。
“射”
東夷人斷後部隊的首領斷喝,三支箭排成一排射了過去,不過這樣的攻擊根本沒用,箭撞擊盾牌,發出清脆的“叮噹”聲,石質箭頭全都崩碎。
雙方迅速接近,刀盾手中傳出尖利的女聲大喊:“殺”
雙方轟然撞在了一起,一面面盾牌掃開長弓,藏在盾後的青銅刀探出來,捅向敵人的心窩。
雙方戰成一團,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九色在林中飛馳,黃子風選了另一個方向,很快就超過了所有人,準備尋個合適的地點阻擊。十名游擊手尾隨東良曲他們騷擾,儘量多殺傷對方的獵手,同時遲滯他們的歸程。
這樣的地圖,子歸部落幾乎人手一份,對於他們來說,中原腹地已經不再是蠻荒。
又疾馳了約三裏地後,一條小河穿林而過,橫亙在前,九色毫不費力跳了過去。
停下來,黃子風再一次取出地圖研究了下,開始沿着河岸向南跑。
東良曲急着把老虎帶回部落,爲了最快到達,必然是走直線,而這恰恰爲堵截創造了條件,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他們的動向。
到了預定地點後,黃子風立刻下鹿,將九色趕進密林中,藏在一棵大樹後,挽弓搭箭注視着河對岸。
可以肯定就是這裏,河上架着一座獨木橋,足有兩人合抱,黃子風根本沒能力掀翻,不過也不需要。他只需守在這裏,東夷獵手雖多,可扛着幾百斤的老虎屍體,想要過獨木橋,就會變成活靶子。
黃子風準備像狼一樣跟着這些人,如果他們扔下虎屍作戰,就立刻遠離,否則就一路跟隨騷擾,伺機殺人。
然而,計劃沒有變化大,剛就位,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有人來了
霍然轉身,弓箭開成滿月,箭尖指向來人,黃子風眉頭一皺,沒有射出去。來的是一個身背藤筐的東夷少女,不過十歲左右,身材高挑,皮膚黝黑,瘦得已經不成人形了。
小女孩顯然經歷過長期的飢餓,可愛美的天性猶在,這個季節沒有花,她就用紫葉編了個環戴在頭頂上。
黃子風目瞪口呆,放鬆了弓弦,從這少女的身上,他們看見了雲曉的影子,怎麼也下不去手。
少女突然面對黃子風的利箭,嚇得尖叫一聲,滿臉驚恐,瘦弱的身軀簌簌發抖,眼睛瞪得老大,露出大片眼白。她下意識倒退了兩步,想到了什麼後,開始小心翼翼向一旁移動,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弦上的箭。
看見小姑娘移動向獨木橋,黃子風眼中閃過一抹兇光,弓“咯吱吱”開到了底。東良曲帶着人就快要到來,這女孩過去,必然會透露自己埋伏的位置。
少女悚然一驚,倒抽一口涼氣,不過仍在倔強地向着獨木橋移動。
終於,黃子風頹然撒氣,他終究還是下不去手。
看見黃子風徹底鬆開了弦,少女轉過身狂奔,跑過獨木橋,消失在了森林中。
“可惜。”黃子風嘆了口氣,打埋伏的計劃落空了,東良曲得到消息後,必然會改變行動路線。
黃子風取出一個哨子吹了起來,尖銳的哨聲驚起了飛鳥,傳出很遠。
自己做錯了嗎黃子風苦笑搖頭,他說不清。風桐的話語在心中浮現,也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對錯,一切憑本心吧。
不過他有信心,這一戰無論怎麼打,東良曲都輸定了。
思忖間,兩名遊擊從獨木橋上跑過來,向他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