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靦腆地笑了笑,居然還有些微微臉紅,伸手接過紙條,目光卻沒離開羅歐。
他心裏其實極憤怒
這個世上沒有人僅憑一個單音就能悟出他的琴曲,這種行爲簡直是對他徹頭徹尾的侮辱,所以他心裏已開始盤算,一會兒要讓哪位牙尖嘴利的師兄出面,來當衆羞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少年心裏有了計較,才漫不經心乜了一眼紙條可這一眼,笑容頃刻凝固
紙條上寥寥幾字:滿園春.張寡婦。
“滿園春.張寡婦”可不像“沁園春.雪”那樣是詞牌名,也不是曲牌名,分別是兩件事兒。
滿園春正是他創作的這首琴曲的曲名,這已經足夠讓他震驚了,但更震驚的是“張寡婦”。因爲張寡婦正是他昨晚偷偷溜進後園,從二樓窗戶爬進去幽會的那個風騷娘們
“來自張慕賢的傻眼值135”
“啪”紙條被他摁在琴桌上,雙手捂住,霍地站起身來瞪着羅歐,顫聲道:“你,你想幹嘛”
“想過關。”羅歐陽光般地微笑道。
“你,你到底想幹嘛”白衣少年額上冒汗。
“只想過關。”羅歐有些無語,你想多了吧
“然後呢”白衣少年神色警惕。
羅歐手一攤:“就沒有然後了”
他,他僅僅是爲了過關
白衣少年陰晴不定地看着羅歐。一個人既然能知道他的這些祕密,背地裏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就只是爲了過關
可能嗎
白衣少年腦門上漸漸有了汗。
一旁的馬臉師兄,察覺情況不對,立刻沉下了臉:“這位朋友,你僅憑一個單音就想過關,未免太託大了吧”
羅歐:“我聽一個單音,就能聽出他十大毛病”
馬臉師兄看了他良久:“吹牛可以,但別在琴道宗吹牛,你惹不起。”
羅歐笑了笑:“我不惹事,只說他的毛病他的第一個毛病,指法太柔弱。”
“你這牛,吹得實在不高明。”馬臉師兄面無表情:“柔弱只是他的外表。我師弟的奔雷指法,素以剛健著稱,在琴道宗內門弟子中排名第二。如果奔雷都屬柔弱,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能稱爲剛健”
圍觀者衆人紛紛嗤笑起來,起鬨聲四起,不少人開始嚷嚷“滾下去”,就連段莫愁和周凱澤也直搖頭。
羅歐渾然不覺,轉頭看向白衣少年:“我說的對嗎”
對你妹
白衣少年憤怒地瞪他,無法容忍這種滿口胡謅,剛想反脣相譏,卻突然看見羅歐擺了一個造型。
只見他右腿彎曲,身形45度朝上,雙臂伸展,擺了一個拉滿弓的雄渾造型
“這是啥意思”在場衆人面面相覷。
馬臉師兄也是眉頭一皺,這是射鵰英雄傳
白衣少年卻差點沒昏過去
這哪是神馬射鵰英雄傳,這招分明是,呃是他昨晚繼老漢推車後發明的一個新招式,爲此他還洋洋得意了一晚上
窩草,他怎麼會知道
窩草,這要是被師門知道了
白衣少年嘴脣烏青,不停顫抖。
“來自張慕賢的傻眼值122”
羅歐再次受到信息,心裏頗感詫異窩草這個靦腆小帥哥,居然是個小色狼
仙道診所能治萬物。白衣少年剛起了第一個音,仙道診所便開出“治”他的方案,他的毛病是:
從寡婦到有夫之婦再到鰥夫,這貨居然雌雄通喫你,你居然還跟後棚那頭花耳母驢有染
窩草羅歐啞語,一臉敬畏。
白衣少年瞪了他半晌,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先生,先生說的對,我的指法太柔弱。”
“來自馬騰的傻眼值69”
羅歐老神在在,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語重心長:“小鬼,你彈琴的時候心太急,這就不好了嘛,年輕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定要穩重,穩重”
白衣少年滿臉堆笑:“對對對”
馬臉師兄一口氣差點沒接上來。張師弟是宗門出名了的少年老成啊關鍵他一副長輩的教訓口吻,張師弟居然還一個勁的奉承迎合,我##......
這茬還沒完,接下來更讓他崩潰了
白衣少年認真道:“您老教訓的太對了。我就是太急,幹什麼都太急,燙火鍋還沒熟就開始撈我一定痛改前非”
“來自馬騰的傻眼值79”
馬臉師兄臉都綠了,你不是出了名的細嚼慢嚥嗎你不是怕長痘痘從來不喫火鍋嘛
羅歐繼續摸着他的頭,老神在在:“孩子,你要愛乾淨講衛生,要勤習襪子,不能老是堆成山了再洗呀”
馬臉師兄差點噴血。天吶他換襪子比老子換內褲還勤再說了,老子作爲他的護道師兄,他的襪子都是老子在洗啊,什麼時候堆成山了
孩子我看你也就比他大兩三歲吧,你居然叫他孩子
白衣少年委屈的快哭了:“末,末學謹聽您老教誨,從今天起我一定每天洗襪子,決不讓他過夜。”
羅歐揹着手,老神在在道:“剩下七八條我就不一一細說了我能過關嗎”
白衣少年小雞啄米般點頭:“能,太能了”
此時此刻,白衣少年啥也不想,只想趕緊送走這瘟神,此刻,再牛掰的琴音也彈奏不出他心中的悲涼
“來自馬騰的傻眼值112”
馬臉師兄一個趔趄,差點當場暈倒,感覺三觀差點都被顛覆了。
“啥這就過關了”
場外炸鍋了。
所有人都面露震驚之色,無法相信羅歐就這麼過關了。高人哪高了就他媽聽了一個單音就高啦你就是他的托兒吧這簡直就是內外勾結的教科書,無恥到連過場也省了,這踏馬還有天理嗎
“憑什麼他能過關”
場外議論聲四起,有人終於忍不住開始罵娘,這種情況顯然開始走向失控,羣情激憤,振臂抗議,場面一度混亂
可憐段莫愁也因此受了連累,她實在不明白你們激憤與我何干,爲什麼遭殃的是老孃的屁股若不是周凱澤死命護着,襲.臀那都是輕的,可是爲毛你也順手喫老孃豆腐
面對衆怒,琴道宗衆弟子一臉尷尬。
馬臉師兄熬不過了,對白衣少年陪笑道:“荊師弟那紙條上寫的啥,可否讓我看看”
白衣少年豆大一顆汗珠掛在額頭邊,“啪”地一巴掌拍他後腦勺上,怒吼:“看你麻痹”
馬臉師兄面色如土,摸着後腦勺唯唯諾諾的連聲稱是。白衣少年老羞成怒,氣都撒在同門身上,照着馬臉師兄的屁股飛起一腳,怒罵:你們是不是都不想要賞錢了
這句指桑罵槐的話簡直有驚人的震懾效果,全場頓時噤若寒蟬,連幾個屁都硬生生地被夾了回去。誰都知道,要是過不了關也可以到領賞處去領車馬費,好歹也是個安慰獎。這窗口要是再關了,今天可真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誰都不是傻子。
白衣少年負手而立,斜睥全場,一副少年宗師的派頭。見沒人有再敢發雜音,轉身對羅歐一鞠躬,諂媚笑道:“先生裏邊請”
羅歐一指人羣中張着大嘴的段莫愁和周凱澤:“這兩位跟我一起的。”
白衣少年陪笑:“同請同請。”
“我去”段莫愁睜大美眸。
“媽蛋”周凱澤臉比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