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河當然不知道樊小艾要上來，他在盤算關新月話裏所說的事情，到底存不存在不可控的風險。
可思來想去，實在與己無關。
關新月的意思是，將她實際權力，全無條件轉移給施雅。而他自己要做的，就是在通源債務危機爆發之前，完成易主。後面跟施雅直接碰觸，倒是有絕對的自信。
至於所謂的君子協定，完全不值一提。不是說要毀掉約定，是沒必要。
關新月沒必要跟自己魚死網破，她出國畢竟還希望有機會能夠回來。他也沒必要因那筆完全能夠隨手甩出去的小錢，而斤斤計較，得不償失。
擡頭，看施雅又走進來。
古清河站起，攬着她的腰肢，重新入座：“剛纔，受委屈了。”
施雅眼眶仍有些泛紅：“沒，她會這麼羞辱我，挺正常的。這隻能說明，近期的事已經擊垮了她，連如此惡毒的話都能說出來，完全撕破僞裝。”
“清……古總。其實你完全沒必要受她鉗制，這件事只要你不插手。早晚，通源都會被迫進行破產申請。到那時，法院拍賣其資產的時候，也能有相當的把握買回來。”
古清河笑：“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不必這麼恭謹。還有，你說的這個，我考慮到了。有變數是其一，再則，拍賣所費甚巨。我的目的，根本不是買下通源集團，而是完全的合作。”
“這就是關新月聰明之處，她能看出來我的一些想法。”
“她若真的聰明，也不會到這步下場。”
古清河莞爾：“這個，她的確不如你。識時務者爲俊傑，她押錯了韓東。”
施雅輕打了他一下：“你是說我比她識時務啊？我可不想被這麼評價。不過你說的不錯，關總這人確實聰明至極，不宜完全結下樑子，更無必要。”
她略有回憶，難免忌憚。
古清河岔開話題：“韓東明天會過來，你想好怎麼跟他談了麼。”
“你放心好了，這不是談不談的事。以我對韓東的瞭解，他既然來海城，就意味着準備放手。咱們報的價格，絕對沒問題，他會同意。”
提及韓東，古清河冷然嘆氣：“倒是便宜了他，悅城稅務不但對他沒影響，反給了他一個抽身機會。”
施雅細心添茶：“不管怎樣，他現在完全不如你。我其實有點想不通，爲何他會在你們眼裏這麼有份量……關總，你，夏夢，白市長，以及很多海城的公職人員。究其因由，不過是有個好點的乾爹。如果不是這樣，他一個普通的退伍兵，給人當保安，都未必有人看得上。”
說話間，她根本沒察覺古清河下沉的臉色。還要繼續談及，門再一次被踢開了。
是一個年輕女孩，看似沒什麼特殊的，卻讓古清河跟施雅齊齊站起，陡然緊張。
來者當然是樊小艾，她踹門衝動，進來後卻不再憤怒。在門口順便聽了幾句倆人聊天，徑直看向施雅：“你說的不錯，韓東就是靠他乾爹。那又怎麼樣，人乾爹一輩子潑灑熱血，做過多少轟轟烈烈的事情,進而影響到下一代的起點。你爹，是幹嘛的？”
古清河有些怕樊小艾，忙支開施雅上前：“小艾，你怎麼來啦，也不說一聲……”
樊小艾根本不屑與施雅計較，而是甩開湊上前的古清河：“別人說你們倆有情況，我還不信。現在，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不想聽你解釋些廢話。”
她努力抑制着心裏空蕩：“以前咱們倆訂婚，我特別特別的開心，覺得自己能跟從小喜歡到大的清河哥哥在一起，是最幸運的事。後來又退婚，我仍然理解這可能是一些不可逆的因素……古清河，你是不是拿我當個可以隨便矇騙的小孩子。”
“我爸明明反對咱們在一塊，我仍偷着跑了出來……你工作忙，我就每天一個人住在酒店裏，無聊透頂。你忙什麼？忙着跟自己助理，那個通源代理董事長在一塊親親我我？”
古清河張口結舌：“小，小艾。真的是誤會……”
“誤會，行，我當今天是個誤會。那你來海城，極力收購悅城，難道也是誤會？你根本從來都沒考慮過我的感受，一直自以爲是的行使所謂的報復。你在利用我，訂婚是，現在也是！”
“我報復什麼？”
“問我？說出來，我嫌惡心。古清河，我當初討厭過夏夢跟韓東兩個人，甚至犯傻到去直接找人麻煩。可是人會成長，會看的越來越清楚！你變了，變的讓人對你只剩下當初那點美好的印象。”
古清河胸膛起伏，看着樊小艾跑出辦公室。靜立很久，無力癱坐在沙發上。
他一直認爲自己可以很輕鬆的拿捏女孩，事實上，過度自信膨脹的他，連最基本的邏輯都忘了弄清楚。
她是樊滄海的女兒，她不是真的毫無機心。相反，他一直被她看的很透，或者說，她也早不是當初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面，死死纏着的女孩。
莫名其妙的失落將他吞噬，古清河拿起電話，失常躁動：“樊小姐上來，爲什麼不通知我。開除，把那些沒用的保安全部給我開除！”
乏累感上涌，古清河重重給了自己一耳光！進而反應過來，急忙去追。
除了擔心樊小艾過於激動，容易出差錯之外。他不能任由她就這麼走了，以她個性，八成會直接趕往機場。一旦樊叔叔知道她受了委屈，自己做的再多，都無法補回。
……
關新月不清楚自己隨口幾言，會讓古清河如此失措，她只是又聯絡了施雅，進行道歉。
施雅快瘋了：“關總，紅白臉都讓你給做了。樊小艾，大概也是你招惹來的吧！”
關新月淡然冷漠：“你說的這些我不懂。怎麼，通源都快給你了，連個電話都打不得？要不，我收回剛剛辦公室說的那些話，如何。”
施雅攥緊手機：“您有事，不妨直接說。”
“我想知道，你跟韓東約在哪裏見面。”
“您還不死心呢，爲了這麼個男人，你早就不是你自己了，看來教訓還是不夠。”
“說地點就行，說教，你還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