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會，夏夢斟酒期間試着把話題往工作上引。
“古叔叔，您明天要去L市，少喝一點。”
古舟行一杯酒談話間喝完了，擡了下手：“沒事兒，這酒多飲一點，有好處。再說小韓大老遠從上京帶回來的，不喝怎麼行。”
玩笑着，他把剩下一瓶酒放在了古清河面前：“等會這瓶幫我拿着，我收藏起來。小韓，能送我吧！”
“當然，我車上還有幾瓶呢。古叔叔喜歡喝，一塊帶走。”
“那不成，怎麼能全部拿走，一瓶就夠了！”
狀若微醺，古舟行眼睛更加清亮：“小韓，小夏說你對投資協議有看法啊，說說！”
話題轉的突兀，韓東卻只思考了一兩秒鐘：“古叔叔，是她不捨得放權，找我背黑鍋呢。”
夏夢尷尬，悄悄踩了丈夫一腳。
韓東動了動右腿躲開，繼續：“剛在車上我還數落了她幾句。因爲合約我也看過，以律所現在的市值來講，您投這筆錢等於白送給小夢，太有誠意了……”
古舟行不動聲色：“那就找時間籤一下。我這資金隨時都可以到位，但普法論壇過兩天就要運營。別因爲合約，影響推廣。”
夏夢臉色凝住，思索着該如何迴應。
沒等琢磨透古舟行話裏機鋒，韓東又舉了下杯子，自顧喝了一口：“古叔叔，合同肯定是要抓緊的。不過律所類同於AB模式，假如總裁不再有絕對的話語權，那這個模式就作廢了！對高速發展的律所來說，肯定會有不小的影響。”
“我是這麼想的，您投二十億，小夢也按原有的股份比例跟投一部分。最好呢，不要動原來的那種管理模式。”
韓東來前雖勉強，不想來。但決定做一件事的時候，習慣性準備充分。
他不但抽時間看了古舟行的人草擬出來的合約，也諮詢了妻子不少關於律所的問題。更何況，律所現在的管理模式，他當初也插了一手，不陌生。
見古舟行看着自己，韓東並不避開。友善對視着，表達自如：“錢這方面，您的資金到位，小夢這邊也沒問題。”
“我知道，這不合古氏的投資理念。但也請古叔叔理解一下，小夢爲這個付出過很多。到現在了，她即便甘心做個打工的，我也不同意！”
古舟行始終在聽，夏夢跟古清河也都暫時沒有出聲。
有劍拔弩張之意，但不管是古舟行或是韓東，臉色都如常。最尖銳的溝通，最平穩的語速。
待韓東說完，房間有片刻的安靜。
緊跟着古清河就冷然道：“韓東，律所跟你好像沒有必然聯繫，你誇誇其談，代表誰啊！！”轉頭，他又看向夏夢：“小夢，你之前答應要籤的……”
夏夢暗自蹙眉：“我說考慮兩天，就是想等我老公回來商量一下。他如果沒意見，我今天也不用專程請古叔叔過來。”
古清河覺得她口中“老公”二字格外刺耳，不免帶了情緒：“他連律師都不是，更沒有接觸過這個行業，能提出來什麼中肯的意見。”
“再說跟投，如果古氏投二十億，你要拿出來四個多億，想沒想過這個問題。擬協議的時候我也在，很多都是我在我爸面前幫你爭取的，你現在出爾反爾不想籤，我成什麼人了……”
聽了幾句，等氣氛僵住的時候才道：“小韓啊，你也知道我明天就要去L市考察，很難再有精力關注律所。你看這樣行不行，叔叔喝你一瓶酒，是咱們倆的緣分。我再多投一部分，這個事咱們就不談了，好吧！”
夏夢聞聲不禁有些緊張，話說開了很好辦，怕的就是古舟行這種軟態度。
按他說來，他又退了一步，願意在原有的投資基礎上追加投資，現有的合約不變。她跟丈夫要是再不同意，頗有點不識擡舉的意味。
韓東跟她想法有些地方一致，但性格緣故，他沒有妻子那些顧忌。
不太好迴應，那就不用迴應了。
古舟行的底牌是錢，對律所技術的掌控，人員的安插。他妻子的底牌就一個，也最重要。法律層面上公司的實際執行者，決策者，收購唐豔秋股份後，她有毋庸置疑的決策權。
韓東不信古舟行會用魚死網破，傷敵傷己的方式來逼着妻子讓出權利。
琢磨着，迅速拋開工作，重新敬酒。
意思已經表達明瞭，同不同意不是一頓飯能搞定的事兒。律所發展期，古舟行不注資，無非是少些必要財務支出而已，影響的從來不是一個人。
更何況，他不注資，妻子可以用別人的錢。只不過會麻煩一些，會得罪古氏。可古氏若非要如此，那也談不上得罪不得罪了！
接下來，話題又跑到了天邊。
但古舟行的眼睛已經慢慢深邃下來。
……
晚九點半，一瓶酒也還剩下半瓶。
臨結賬離開之際，臉上不見半點笑容的古清河找機會湊到了夏夢身邊：“小夢，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韓東往他方向瞥了一眼，慣例忽略，應付着送古舟行往外走。
夏夢哪會在這時候跟古清河單獨聊，怕他不合時宜的糾纏。自然走近攬住了丈夫胳膊，裝沒聽到他說什麼。想也能想到，聊天無非是勸着她籤合同。
可她要想籤，就沒那麼多事了！
到外頭，上車之前，古舟行莫名拍了下韓東肩膀：“小韓，再好好想一想。不管是小夏的意思還是你的。”
韓東笑着搖頭：“古叔叔，這事特別容易理順，沒必要多想。您就近要是打算注資，提前讓人招呼一下小夢，我這好幫她準備錢。再有，律所這種形勢，投資的事也確實不能耽擱太久。我姑媽經常找我打聽這個，就是想投一部分。但不合適，古氏又不缺錢，所以我回絕她兩次了！”
古舟行笑怒不明的盯了一眼，擺手上車。
古清河是有心跟夏夢再聊，根本找不到機會，只好也開門上了駕駛位。
“小夢，留意微信。”
他啓動車子，走前提醒了一句。
夏夢從沒覺得古清河這麼麻煩，當着自個老公的面，又是單獨聊，又是提醒留意微信，是不是故意的……
要是老公心理素質差點，不說懷疑她，肯定會有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