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酒後逛了幾個小時，不醉。可都暈乎乎的，倒也舒服。
期間韓東自作主張幫着買了幾套衣服跟化妝品，逛着。街上人越來越少，夜也越來越深。
但都是一點睡意也沒有，將買的東西放回各自車上。迎着夜風，街道上並肩閒逛，閒聊。
隨意的相處方式，又能勾起來無數畫面。
是心境不同，心態不同，註定再找不回當初那種命懸一線的珍惜感。
“姐，海城以後要是太平下來，能不能消停消停？”
韓東繞到她前面倒行，用後背擋住了頗顯刺骨的風。
白雅蘭同意：“抓到桑剋，就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交代，自然會好好珍惜生活。怎麼說呢，很多時候都覺得進了一個出不來的迷宮，繞一圈回到原點，再繞一圈，依然如此。也是冷不丁的發現，看似在努力走出去，一直原地踏步，都是錯覺。”
說着，她拿住韓東拉鍊往上鎖了鎖：“在海城工作也是如此，覺得自己在盡全力，發現往往是更加糟糕。思路錯了，就全錯了。看吧，讓你來海城，我原先打算在雪場附近修一條高架，以那些項目爲點，將海城的交通徹底打開……結果呢，沒幫到你多少，還鬧的你跟妻子要離婚，市政府也一窮二白，各種款項申請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各種風言風語，也全是對我中傷……”
韓東盯着腳下路面，扯了扯嘴角：“錢你全指望撥款是不可能的，海城畢竟不是一些人眼中值得大力發展的地方，還是要自己想辦法。”
“對，所以東子，你給我出出主意。錢從哪弄？”
“我沒主意，倒是你，有什麼打算放手做就行。反正這爛城市，再爛又能爛到哪去。”
白雅蘭笑：“前幾天去開會，我做了個半個多小時的發言，應該近段時間可以批覆下來。”
“嗯？”
“賭場，針對賭場稅收的。目前海城禁賭不現實，那就增稅，由原來的百分之三十，增加到百分之七十。上頭不幫忙，只有自己想辦法，這部分多出來的稅收，具體會先抽出一部分用到普通的海城人身上，把各種補助金完善一下……”
韓東意外：“這個不錯，拿賭場的錢去讓普通老百姓受益。一則可以有效禁止賭場發展，再則會改變你在海城的口碑……操作順當，以後隨着在民間風評改變，威望提升。做什麼事都比較簡單了！”
“就是那幫賭場的人，會這麼心甘情願放血麼！”
“由不得他們，三個月內海城境內所有賭場都會一一備案記錄。不備案的，屬於非法，那就依法辦事唄。反對也沒用，更多普通居民肯定會支持對己有利的政策。再鬧，我覺得不費勁，就能壓制下來。只要普通人不對立，他們就都是可隨意宰割的肥肉。”
韓東不確定道：“可是海城目前最大的稅收來源就是煙，賭這兩塊。現在煙作坊越來越少，賭場再大肆打壓，短期內是能歸攏一大筆錢，後續要有其它行業逐漸取代這些，纔是真正良性循環……”
“你說的不錯，所以我才希望雪場能成功，作爲一個城市的良性開端，吸引更多行業的人過來。但這一切的前提就是良性，所以哪怕後面產生更多不可預測的影響，也得做。東子，你儘管放心，這次毒品波瀾過去以後，市內會有很多正面報道，永遠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提城色變。”
韓東攔住了她繼續：“姐，先別忽悠我，真正做到那一天你再忽悠也不遲。我反正已經被你坑到這，想走也走不了。”
白雅蘭不惱，看了他一會。待繼續聊，被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
她接聽之前，用口型跟韓東說了三個字“汪冬蘭”。
是汪冬蘭的電話。
韓東不動聲色，看着她跟對方虛與委蛇的應酬。等放下手機後才問：“又要請你喫飯？”
白雅蘭冷笑：“狐狸尾巴快全露出來了，沒意外，桑剋近期應該要有行動。我現在對她感覺還挺複雜的，求生欲這麼強，真不忍心枉費她這番好意。”
韓東沒細問，看了眼時間：“你注意安全就行，我得回東陽先躲一躲。希望等我回來，這事能了結。”
“走，車子丟這，你明兒讓人來取。坐我車，讓梁海先送你回去休息。”
……
次日，海城機場。韓東下車跟關新月一塊在候機廳等候之時，感覺說不出的奇怪。
他尋常歸心似箭，這趟歸程，只覺得什麼都想逃避。
離婚。
便是拿得起，放得下，各種糾結，恐懼，失落，只有自己清楚。
關新月是振威的股東之一，不干涉振威本身工作。是這麼大的事，有必要跟韓東一塊跑這一趟。
她還不知道韓東跟夏夢在鬧離婚，但涉及抵押振威，感覺還是蠻複雜的，不太支持。
只韓東在振威佔股比例極高，又有絕對的掌控權。他拿一萬去賭，對比起來她不過是掏出幾塊錢跟着玩一玩而已。他堅持，她闡明利害以後，就絲毫不再影響他決策。
歸根結底，男人成敗跟她關係不大。她看重的始終是人，成了，倆人是更緊密的商業夥伴。敗了，還是朋友跟夥伴。
畢竟，從認識韓東，她跟其交往的目的，就一直沒變過。
商業上的成敗也不是她衡量男人最重要的因素。
“東子，你岳父要真是當着所有股東的面唱對臺戲怎麼辦？要不要提前溝通下，免得到時都找不到臺階下。”
她轉了下眼睛，見他在低頭翻手機，隨口提醒。
男人不太想聊天，看的出來。她一路上也沒主動找他攀談太多。
韓東留意着時間，起身：“打過不止一個電話，他那邊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管不了那麼多，不可能因爲他不同意，就什麼也不做了。”
“還是要好好說的……他是你岳父，公司也是他一手創立的。鬧太僵，有些話不太好聽……”
韓東看了她一眼：“煩不煩。”
關新月低頭笑笑：“所有不好聽的話都是實話，你越不想聽，我越要說。”
“那咱們到飛機上再說，我一定認真仔細的聽。”
關新月扯了下想走的韓東，笑着瞪了一眼：“幫我拿着東西。”
韓東回神掂了掂重十幾斤左右的小行李箱：“太矯情了吧，這都拿不動？”
“當然，拿得動還用你幫忙。”
韓東失笑，直接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