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另一邊的夏夢卻也根本睡不着。
她隨着肚子越來越大，人越來越懶，很多時候需要克服本能去工作。偏偏，近期楚新的形勢更加不好，很忙很忙。
就算想做個甩手掌櫃，又怎麼可能呢。
越想越亂，她睜開着眼睛，看着黝黑的天花板，思考公司的下一步路如何去走。
這兩年隨着普法概念越來越大衆，本就雨後春筍般冒出來許多新公司，有實力的亦不在少數。現在的楚新，別說追上普陽，甚至於都快從二線掉了下去。
而個人知名度，因爲懷孕，不想繼續拋頭露面。公衆形象比較淡化，沒有刻意的去進行個人炒作。
溫溫吞吞，形勢穩定倒也罷了。可近期她分明多了些有心無力。
人力有窮時，不想承認，事實都擺在眼前。
她錯過了普法概念最好的時機，她也不得不相信，有時候就是這樣。事業，只有最好的兩三年光景，抓的住，蒸扶搖直上如普陽。抓不住，事倍功半如現在。
想着，扛不住生理上的乏困，漸漸睡去。
次日。慣例一樣，茜茜比鬧鐘還準時，從奶奶房間裏過來纏着她起牀，陪她散步。
夏夢睡的晚，困頓不堪。想到一會要上班，還是強行起牀，穿衣，洗漱，幫女兒弄頭髮，找衣服……然後纔是散步，有時候會打打羽毛球，有時候也會看着小丫頭似模似樣的跳跳舞，耍耍武術套路。
茜茜學過點拉丁，武術則是韓東隨手教的。
而且一個女孩子，不知怎的，就閒不住。鬧騰起來，比很多男孩還調皮。尤其韓東不在家的時候，她格外無法無天。
散着步，茜茜又走煩了。跑出去一段，見有老頭兒耍太極，她也在人身邊學，有板有眼有神韻。
經常見茜茜，小丫頭又嘴甜可愛。這些年齡大的長輩也是很待見她，笑着逗個不停。
夏夢懶的管，事實上也管不住。
坐下歇着，雙手託着下巴，靜靜看着女兒自來熟的跟那些年長者在一塊。偶爾，拿出手機拍下幾張照片。
這種情況差不多每天都重複，簡單無聊，又經常會心一笑。
至於夏夢，雖然是個名人。但這小區住戶素質都不錯，見習慣了，倒沒有因此帶來什麼麻煩。她漸漸，更像是一個普通人，融入了這裏的生活。
閒坐，看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看。接聽後，眉頭不禁蹙起，是助理彙報工作。楚新又一輪的營銷數據，不是特別理想。
她沉吟着，說到公司開會討論。
好好的心情，驟然轉差。
這次營銷是特別重要的，不單單錢來的不容易。更主要，她想借這次營銷，來穩住那些心緒不寧的股東。營銷策略的方向，意味着公司走向。
前陣子忙碌如此，就是在準備這個。
可是，剛正式開始，便滑鐵盧。落差感，讓她有點懷疑自己。
明明以前很管用的策略，放到現在，似乎沒有水花了。下意識的，想跟丈夫通電話商量商量。猶豫中，還是沒打這個電話。
他能不能幫上忙未知，沒必要再擾他心情。
自己公司的事，本來就不該給他壓力。何況，他最近很反常。只要她談工作，他就勸她休息，甚至是放棄……
看了看孩子，招手：“茜茜，該喫早餐啦。”
“我不要，不餓。”
“那你得上學呀。”
聽到上學，茜茜更墨跡了，就不肯回去。
夏夢道理講不通，幾次起念頭想揍她一頓。強忍着，叮囑了幾聲跟孩子一塊的鄰居，轉身就走。獨留下沉溺於太極拳魅力的小茜茜，認真用倆胳膊畫圓，畫來畫去。
到公司，夏夢第一時間去了會議室。
一些高管人員迷迷瞪瞪的剛上班，就被通知開會，還滿頭霧水。直至看到老闆坐在前面，才迅速打起精神入座。
人陸陸續續的到齊，夏夢讓助理在大屏上展示了下營銷所帶來的成績。然後又將一些做好的截圖，等等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鴉雀無聲中，夏夢看向營銷部門的主管劉子隆：“劉主管，你能不能先解釋下。爲什麼這次錢花的比上次多，效果，反而還不如上次的一半。”
劉子隆被注視的心虛，勉強鎮定：“可，可能是效果還需要時間反饋。夏總，不妨再等等。”
“可能？什麼叫可能？我怎麼覺得你們部門只要任何一個工作上心的員工，都能說出來確切原因。”
“這……應該是撞上了別人的營銷期。”
“別人是誰。”
“普陽，它們公司的營銷力度，比咱們要大的多……時間相近，關注度被壓縮，我想是這樣。”
夏夢深呼吸：“張經理，調研工作是你經手的。這種低級的錯誤，怎麼回事。”
“夏總，我之前找了很多家策劃推廣公司打聽。營銷的日期，是經過咱們一塊討論的。”
夏夢沉默，會議室亦然安靜。
她揉了揉頭部，暗自苦笑。
撞營銷期，真有這麼巧合嘛。還是說，別人有可能專門盯着楚新的營銷開始時間，從中作梗。
這古清河大約是吃錯藥了，這麼多同行，眼中只有楚新。
她調整着，拿筆敲了敲桌子：“沒有人要說話嗎？既然沒有，散會。”
短到無以復加的會議時間，讓所有人都看出來。老闆心情反常，不太對勁。
助理緊跟在夏夢身後離開，小心翼翼的幫忙打開辦公室門：“夏總，您懷着孕，彆氣着。”倒茶端過去，助理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夏夢擡了下視線：“還有事嗎？”
“有，有！”
助理指了指桌面上一堆新的文件：“您看看吧。”
夏夢翻動着，幾乎沒細看，就隨手丟進垃圾桶。律師函，一張一張全是律師函。她都不用看，便知道內容大同小異。
這幾日，每天都會有律師函遞上來。是律師控訴楚新違約，單方面解除簽約的聲明。
只不過，今天收到的有點多。
違約？
楚新當然沒有違約，至少法律上沒有違約。這律師函是一片遮羞布，用以遮住那些沒有職業道德，進而跳槽的一種說辭，理由。
用以說服自個，佔據道德制高點。
往常不會太多想這種事，可頻繁發生，加上營銷期撞檔。這麼多的事扎堆，用腳思考，也知道有人背後搞鬼。
“讓法務去解決，一塊起訴。”安排着，靈光一閃：“等等，先靜觀其變。”
助理遲疑：“可是不採取措施，別人有樣學樣，人員流失會更嚴重。”
夏夢打斷：“一旦採取措施，就恰好跳進了別人挖好的坑。夠陰毒的，忍着，簽約律師會越來越肆無忌憚。不忍，被他們惡意解讀，打輿論戰。現在形勢，咱們能贏嗎？”
擺了擺手，示意助理出去。待辦公室安靜下來，她不禁嘆了口氣，苦笑不止。可能因爲心情波動太大，肚子裏胎動也變的明顯。她難受彎腰輕柔安撫了好久，才終於都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