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問，韓東也要想辦法扯這些。等車子開動，他病懨懨靠坐着：“也沒怎麼約，就說你也不準備怎麼着她，談談工作。她挺怕你的，一聽你要見她，馬上就有掛電話的意思。”
“怕我，不見得吧。她怎會怕我，一向拿我當小三看的，認爲是我搶了她男人。不應該，理直氣壯嗎？”
“嘴硬而已，怕是正常的。她處境不如表面光鮮，再斷了新通源的路。等同於，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砸掉，一無所有。她危機感很重，你能想到的，她想到了……她現在不配跟你做對手。”
“你到底想說什麼？轉來轉去，是怪我針對她？”
韓東有氣無力：“不是的……就她吧，平時雖張牙舞爪的，但沒有牙齒，傷不到人。你不針對新通源，她也瀕臨絕境，不好翻身。而且她也承認，懷孕是假的，出於妒忌你才故意這樣說。夢夢，我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
夏夢牴觸：“就知道你心疼。”
“不心疼，可憐她。她跟咱們都不一樣，從小家庭環境比我還要差的多。五六歲就隨着她父親在天海賣早餐，曾經喜歡舞蹈，想買一條心儀的裙子，都沒有條件……輟學是因爲他父親生意起伏太大。沒記錯的話，她說過，十幾歲的時候就出來工作了……因爲長的漂亮，在跟沈長銘結婚前夕，被閔輝給盯上……”
“她父親爲了幫她找個公道，差點死於非命。至今她家人都還因爲閔輝的原因在國外……”
“怎麼說呢，混到今天這樣，幾乎是腳印上都帶着鮮血。如今貸款纏身，資金匱乏，把一切都賭在了新通源……”
夏夢煩悶：“別說了，我不想聽。”頓了頓，眼睛一亮：“懷孕假的？”
韓東微微點頭，繼續：“主要我覺得欠她。”
“你救過她的命，幫她完成了同灣，欠她什麼！”
“不一樣，我幫她是幫她，她幫我是幫我，這兩碼事。我自己也清楚，她欠我的，可心裏就是內疚，再毀了她新通源，更彆扭……”
沒等女人說話，韓東擺擺手：“把空調開高點兒，頭這會疼的厲害。”
“怎麼回事？”
“心煩，剛纔睡覺的時候空調太低，受點涼……她電話裏還說了很多，承認傷害到了你，死倔，不肯道歉。不過我跟她說清楚了，以後我們倆再也沒有瓜葛……”
夏夢情緒波動不定，抽機瞥了眼滿臉難受的男人：“好好好，先別說了，再休息會。”
“得說。夢夢，饒了她吧，也饒了我。我現在只要想起來這堆亂事，頭都要爆了。你入股新通源的主要目的是律所發展……適當的給人個臺階。冤家宜解不宜結，我也，不想再欠她。”
“你是讓我入資新通源，不動她手裏掌握的權利？哪有這麼好的事。她害我家庭分崩離析，我不但不恨她，還要報答她。韓東，你也太侮辱人了吧！”
“別急，別急，這就是個互贏互利的建議。你若是不想看到她，當然你肯定不想見到她。完全可以找個人代爲接觸談判……”
“那我寧願不投資。”
“這更好不過，我的意思就是，咱們別再搭理她……”
夏夢吐息，平緩。
只看男人滿臉疲憊，不忍多說。
她挺了解他，也清楚關新月是主導了悅城，幫過他。
就是他個性。
如今說出這番話來，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可，這麼多的大道理，耳聞後就如吃了蒼蠅。不聽還好，聽了就進不得，退不得。好好的商業行爲，完全變了味。
進可能給男人心裏留個疤，照他這德行，指不定以後還要偷着去幫關新月。退，如何甘心，忙活這麼久了，就差借塗青山最後逼迫關新月一把。
這王八蛋，簡直就是專程爲折磨她來的。
心裏夠委屈了，還得去考慮替他善後這些錐心的尾巴。
欲要發泄，轉移憤怒。見他滿臉消沉的樣子，壓根也責備不出口。唯一鬆懈的就是，關新月沒有懷孕，是唯一。挪開心裏一塊石頭的好消息。
她沒好氣又瞥了一眼男人：“先去醫院，看看怎麼回事，剛纔還好好的。”
……
醫院裏，量了體溫，沒事。大夫看了，說可能有點累，也沒事。再具體的檢查，不存在必要性，也挺晚了，沒辦法做。
夏夢狐疑，離開醫院，一直看着主動要開車的男人。
“你不是給我裝病吧……”
“我沒病，說了沒事，是你非讓我過來。這會感覺好些了，可能剛剛輕微中暑。咳咳咳，就說不出來的難受……”
夏夢不冷不熱，又沒辦法斷定猜測：“一會喫點東西可能就好了。”
“那快點，餓死了。別讓關新月久等，還以爲你不敢見她。”
“對了寶貝兒，咱們今天先不要回上京了好不好。等見完關新月，我想讓你抽一天時間出來……快去部隊了，真心要在之前跟你走走看看。去海城，去原來住過的招待所，去帶你滑雪……”
“你別亂叫，剛纔你說什麼。我沒聽到，也沒答應。”
“沒關係，沒關係。對，你還記不記得去海城找我，傻呆呆的找到禁毒局，我不得已把你抓了起來……哎呀，第一眼近距離看你，滿頭髮上都是霧氣產生的冰凌。亮晶晶的，比什麼都好看，是我夢裏女神的樣子。我當時暗暗發誓，那時候就想這輩子再也不讓你顛沛流離，提心吊膽……”
“時間久，磨礪了初心，但也要給人找回初心的機會。真的謝謝，讓我還能有機會照顧你，保護你……”
“你沒機會。”
“有，看你剛剛那種沒出息心疼我的樣子，我就知道誰也沒我機會大。”
“我對你這些花言巧語產生抗體了知道麼。”
韓東充耳不聞：“還有一次，我發工資幫你買衣服。你不捨得花錢……你竟然不捨得花錢。當時內疚的，想着給自己媳婦買幾件衣服竟然都買不起。這破工作，做來幹嘛。若不是很多戰友他們離不開我，想撂挑子直接走人！”
“我當然不捨得，你整月才發了一萬多點工資，買衣服要花一大半……我又不是一點不懂事。”
夏夢側臉揉了下眼睛：“夠了你，不就故意討好我放過關新月，用得着這麼處心積慮。”
“想讓你放過關新月，是讓你放過自己，放過我。只有這樣，咱們倆纔會只有彼此，乾乾淨淨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爲什麼要讓這麼一個人，橫在咱們中間。爲她，憑什麼這麼費心，是爲了咱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