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河這時叫來了此地管事的，在進去之前，取了幾個嶄新的安全帽。
夏夢沒注意到這些，另一側的韓東不免多想。
“清河兄，看來是經常來這。”
古清河正殷切走在夏夢另一側，講述着廠房基本構造。聞聲聳了下肩膀：“張總信任我。廠區建設這一塊，我負責的。”
“術業有專攻，清河兄應該很少接觸這方面，基本的安全措施都沒到位。”
古清河笑的奇怪：“聽上去，韓東你像是這塊的專業？不對啊，小夢明明說你沒上過大學，自學成才麼？”
“律師的嘴巴就像開過光的，厲害。不過清河兄怎能問出如此幼稚的問題來，實踐出真理。現場各位，每一個都不如清河兄學歷更高。可是每一個，對這一塊的瞭解，遠勝清河兄你。”
“我呢，巧合做過房地產。跟這雖然不是一回事，安全方面的要求是相同的。呶，那邊，五六米的高度，安全繩不繫。那邊，安全帽沒戴。還有那邊電焊，滅火器呢，準備了沒有？”
“剛剛清河兄猶豫我們進來觀看，是沒提前安排好麼！我跟小夢挑出毛病無妨，張總過來看到這情形。會不會質疑清河兄你，不堪大任。”
夏夢正覺廠內有些不太對的地方，經由韓東提醒，忙停步：“清河哥，安全一定要做好。不是說批下來多少預防意外的款項，就可以不在乎這些。快年底了，萬一出點事。咱們賠點錢沒問題，他們呢，性命攸關。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有家有口，做這行，又有哪一個不是家裏的支柱……”
“規矩，就是讓人難受的。可是難受的目的，也是爲他們好。”
古清河眉頭緊皺：“老周，過來！跟你說幾遍了，安全問題，安全問題。你是缺a4紙，還是缺腦子。懂不懂把章程貼出來！現在，馬上把那些違章的工人先撤出去。”
他訓斥着又拿起手機：“張工，在哪……對，我在廠區。十分鐘內，我要見到你。”
一連串的命令結束，古清河勉強笑道：“小夢，這些人辦事是真不行。你說的這些，我每次見了他們都會提，不長記性。”
夏夢不置可否：“提是沒用的，重點還是在落實上。獎罰制度特別簡單，清河哥你可能是不忍心罰他們。”
“對，對，都特別不容易。”
他順着解圍，又突的轉頭：“韓東，你笑什麼。”
“我笑我的，清河兄你聊你的。”
“你在笑話我。”
“有點。我總覺着吧，讓清河兄這種雙碩士學位的高知人才，做這個，太委屈了。儘管十分努力想做好，奈何隔行如隔山。拿筆桿子的，碰到鋼鐵，會磨傷的。”
夏夢怪異，悄悄用腳尖點了下韓東小腿，壓低聲音：“別損了……”
古清河干巴巴的舔了舔嘴脣，心裏有東西橫衝直撞。想再解釋，身後有碎步急促。
是一個戴着紅色安全帽的中年男子，長相挺斯文的，穿着也十分規整。面白無鬚，就是眼睛有點疲倦，像剛睡醒。
男子站定，既疑惑，又有點忐忑。
韓東順着他剛纔出來的方向，應該是在睡覺……而且從他對古清河隨意的稱呼來看，八成還是熟人或者親戚。
夏夢感覺到了反常，適當拽着老公先行在廠區內閒逛。
“老公，你別得理不饒人。多大點事，把人給弄的沒有臺階。”
韓東笑意盈然：“我故意的。這傢伙越來越出格，當着我面調戲你……”
“你說什麼，哪有？”
“我覺得有，就是有。”
“你，沒以前大氣了。”
韓東笑着瞥了一眼，攥住了妻子略冰涼的手掌：“這麼冰？”
夏夢瞧左右無人，手順着就鑽進了男人懷裏：“經常在暖氣房裏呆，出來久了，是有點冷。”
韓東幫着搓了搓：“那咱還回車裏，逛廠區就走過場而已。等張總到了再說。”
夏夢點頭之餘，忍不住道：“老公，這廠區設計的，我怎麼覺着是基礎類的組裝車間……”
“多正常。這恰恰說明，張敬業對這項目夠上心。我猜他的打算，肯定是借安通的名義，先行弄出來一批掛羊頭賣狗肉的車子，後面的研究所纔是重心？你怎麼問這類簡單的問題，難不成，你對這行業，絲毫沒有接觸。”
“大體的肯定知道。其它的因爲趕上阿姨還有你的事，一直都是溫君潔跟古清河張總他們接觸。所有事我都清楚，就是很多細節，還不是完全瞭解。再說這合作本來就是古家父子促成的，普陽入資稍顯倉促。”
“合同沒問題就成。”
“那肯定沒問題，律所的法務團，還有我親自審覈過。讓我下定決心的主要原因是，張敬業肯將這塊地一併算進投資裏面。也就是說，普陽擁有這塊地皮的百分之十五左右……”
聊着出門，夏夢攬住了韓東胳膊：“老公，你現在好溫柔。”
“我以前不溫柔麼？”
“以前，不好。都弄不懂什麼叫男人，什麼叫女人和老婆。一直這樣多好，你讓着我，我理解着你……”
“是嘛，那你說什麼叫男人？”停步，他抵住了夏夢額頭，目光灼灼：“考慮清楚，再回答。”
夏夢閃爍着眼神，乏力：“男人就是……唔，有人，你不要臉……”
韓東只聽不到，也察覺不到懷裏微不足道的反抗。事實上，有些東西沾上，很難下決心移開。
呼！
“你還來，一會要見客人，口紅花了。”
夏夢急促着掙脫，卻沒捨得完全推他。用胳膊抵住他胸口，滿眼責備跟歡悅交替：“放開我。”
等不到動靜，她沒好氣輕踩了一腳：“得去補妝……”
韓東恍然：“壞了，沒帶車鑰匙。”
夏夢抿抿嘴脣，從車玻璃反射出的影子上看到了自己顏色深淺不一的嘴脣。她哭笑不得：“你就是沒事找事，還愣着幹嘛，去找古清河要去。我把包拿出來。”
韓東繃着笑：“行，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