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了身衣服，厚實，又不嫌臃腫。黑色的呢絨長衣，高跟，臉色平靜無波。墨鏡下，眼眶尚且通紅，氣質，只顯得生人勿進。
董事長辦公室，古舟行跟古清河父子都在。
煙霧，香薰，繚繞。
溫暖的空間，氣味獨特。
聽到了腳步跟敲門聲，古舟行負身觀看。見到女人，他忙笑着起身：“關總，什麼要緊事，值當你親自跑一趟。”
關新月客套着入座：“古總，眼睛有點不舒服，唐突了！”
古舟行親切：“去醫院了沒。”
“沒多大問題。”
抿了口茶，關新月靜了片刻：“我這次過來，是想讓古總幫我個忙。”說罷，對外招呼一聲，司機送進來了一份合同。
古舟行疑惑：“嗯？”
“是跟李總早就達成意向的合同。您跟立通集團是合作關係，又是這方面的專家，需要您先過目……”
古舟行順手遞給兒子：“這個是咱們提前說好的，不會有變動。我古某人最講的，就是信譽。”
關新月輕笑：“事關新通源的未來，夜長夢多，也希望您能理解。禮尚往來，我不讓古總白白幫忙。”
古舟行多看了女人一眼，興致盎然：“怎麼個禮尚往來法？”
“我今天見到了韓東，他跟塗青山聊了很久，並且共進午餐。”
古清河對這名字敏感：“哪都有他！”
關新月充耳不聞，繼續：“您擔心的事情，已經成爲了事實。夏夢，確有自立門戶的打算。”
古舟行思索：“問題，我現在並沒有太足夠的理由，趕她離開。時機還不到。”
“是這樣。但如果，您也跟塗總聯繫一下，理由就夠了。我相信，以您跟塗總多年的交情，肯定要比韓東他們更加牢靠。普陽找塗青山談合作的資本，無非是找其入股，進入一個目標待定的新公司。您不一樣，您能夠代表普陽。”
古舟行反應極快：“你是讓我拉塗總進來。”
“是的。對您來說，這件事情並不難。換你我是塗總，一個現成的獨角獸，一個剛開始籌備的項目，也會選擇前者。而且塗總一旦動心，完全可以藉此，一舉將夏夢從普陽趕出去。”
“她，目前是普陽董事長。有另起爐竈的打算，並付諸行動，類同吃裏扒外。股東旦凡眼睛不瞎，怎會再讓這種人掌管普陽。”
“有些人就是太天真了，想法天真，做法同樣天真。古總，您說對不對。”
古舟行眼神微亮，權衡着，突然發笑：“關總，你太讓人驚訝了。我覺得韓東失去你這麼個助力，成爲對手，真是自砸腳掌。”
古清河也聽清楚了兩人聊天內容，遲疑：“這樣會不會太卑鄙。”
古舟行瞟了他一眼，不答，定定看向關新月：“關總，這個股東會何時開，會比較合適呢。”
“越快越好，您如果今天能讓塗總站隊，晚上就不會耽誤開會。”
古舟行拍了下手：“我，現在約青山兄。關總，合同的事你放心，不用你親自出面，找個人跟着清河。咱們同時，一塊辦！”
伸手，握了下。關新月並未多呆，藉口離開了古氏。上車，點了支菸，任由司機開車，她則恍惚走神。
她不相信古舟行會在這種事情上，推諉欺騙。倆人這場戲還要繼續唱，沒理由許諾一些空泛目標。
目的，算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也似乎看到了夏夢失落下臺的樣子，看到新通源在這場輿論中，重新振作。
可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沒想過走這一步，更沒想過會有跟男人對立如仇的一天。但似乎就要這樣，他愈是對己不屑於顧，她偏要活的更好，走的更遠。
用事實來證明，那個看似精緻，順風順水，活在很多人庇護下的夏總裁，不堪一擊！
……
風雨欲來，東陽的天氣都有些陰霾。
韓東下機進入東陽後，乘的士一路到達中心醫院門口。隨意，上了輛不顯眼的豐田商務。裏面，是等待着的歐陽敏。
“東子，這麼快就到了。”
韓東點頭，應付的同時看了眼遠處密密麻麻的人羣：“唐麗茹出現了沒有。”
“監聽到的消息是下午四點半。”歐陽敏看了看時間：“還有十來分鐘。”迴應着，他略感奇怪：“氣色不太好，不然你休息會……這有我跟亮子就行。”
韓東揉了揉發漲的眼球：“你弟妹現在氣頭上，哪睡得着。”
“那還不趕緊哄啊……”
“哄她，不急。邱玉平的事，更着急。對了，邱玉平母親什麼病來着。”
“胰腺癌，晚期，沒幾天時間能熬。現在，就一口氣吊着。”
“這樣。”
韓東略微有些感觸，他沒記錯的話，邱玉平母親才五十多點。聽妻子說過，挺樸實的一個傳統女性。
“聽醫務人員說，她挺平靜的。就想臨時前見兒子一面，才能撐到現在。作孽啊，堂堂一位家鄉都爲之驕傲的成功人士，咎由自取到如今境地。枉爲人，更枉爲人子。”
韓東靠着座椅，合目安靜。
“東子，來了。”
韓東被提醒，順着見到遠處一個穿着時尚精緻的女性，挎着包，進入了醫院範圍，正是唐麗茹。
他攔住想下車的歐陽敏：“你跟亮子在這等着，我跟過去看看。”開門間，又停頓了下：“報警，等消息，抓人！”
說罷，斂了下衣服，徑直遠遠的尾隨而入。
一路上電梯，韓東跟了唐麗茹大約一里多路，進入了十七樓的走廊。這裏，百人百態，壓抑感瞬間就遍及全身。
他站在唐麗茹進去房間的門口，隔着門上的玻璃，能見到一個躺在專護病牀上的人。管子，心電監護，各種醫療器械加身。
韓東靜靜看着，等了有二十分鐘。這些時間裏，唐麗茹在打電話，不知道在跟誰打，情緒波動很大。
期間，警察也走了上來。
暫時被韓東攔住，去醫務室稍作等待。他在唐麗茹被抓前，還是想試一下，給她一個配合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