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意，都差不多。無非是表態要跟着一起離開普陽。
韓東幫着把該拿的東西全部收拾妥當後，不急不躁，坐在沙發上邊隨耳聽着，邊靜靜等候。偶爾，轉目看一眼。
能見到妻子應對自如而不乏親切的側臉。精緻，眼神清透而柔和。
他心裏多了些欣慰和急切。
潛意識中，一直都還覺着自己可以保護她，幫她。處理她所處理不好，辦她所辦不到。
其實，現在的妻子早能獨擋一面，變化翻天覆地。
今天如果只有她一個人，他覺着她也能處理的遊刃有餘。拿得起，放得下。該爭的爭，實在爭不贏，迅速反應。退而求人才……
這些來她辦公室的人，是她這些年爲人處世的最佳見證。
能看出他們大多充滿憤慨，一心跟隨。
相信，普陽的約束條令，在凝聚力面前，不值一提。
唯一可惜的是，公司籌備時間太短，還沒辦法借勢一舉翻身。否則，完全可以短時間跟普陽形成對抗。甚至，輿論操縱順利，口碑上形成碾壓，進而動搖普陽根本。未必，不可能。
他呆然在腦海中演化着所有，未察覺香味湊近。
“老公，咱們回去休息吧。”
韓東怔神，才發現辦公室早空無一人，不知道什麼時間聊完的。愣愣感受着側臉軟糯的觸感：“嗯，走。”
……
回程路上，時間太晚的緣故，終究是安靜下來。路燈昏黃，街道悠長，車輛穿梭中，夏夢側目打量着男人。無聲息的，把他空閒下來的手，攥在了掌心。
沒以前那麼粗糙，也結實，充滿力量。
少了公司那些推諉應酬，她玩笑且認真：“老公，後悔過跟我結婚麼？娶個這麼折騰的媳婦，把你生活節奏都給打亂了。”
韓東專心開車，反握住了她：“哪有時間感性。這幾天要做的事太多，既然確定了，下一步就得先湊錢。算過沒，只有咱們跟劉氏，前期需要籌備多少資金。”
“當然多多益善。”
“行，我明兒讓銀行先把錢挪過來……方連海這人痛快，只要用。股份的事，錢後再談，問題不大。不過我現在對你這行，懂的不多，可能除了錢，其它能幫的很有限。”
夏夢仍舊心有介懷：“不能抵押嗎……算借隆和銀行，該怎麼出利息，咱們照出。”
“主要是我不想抵押。”
頓了頓，韓東瞥了眼倒車鏡後方不遠處的那輛奔馳。是巧合，古家父子的車隊，距離他的車，並沒多遠。
“寶貝，我想實名舉報古舟行操縱資本，謀取東泰那件事。一直在猶豫，擔心牽連你名聲……當初你好像也參與了點。古舟行是知道這些，才如此肆無忌憚。”
“當然，這不是魚死網破的節奏，沒必要這樣。只是現在這種輿論形勢，想完全翻過來，只有劍走偏鋒。他抹黑你違規，涉及道德誠信。那我，就讓他違法！！”
夏夢每每見丈夫這種面無表情的樣子，都心驚肉跳。生活太久，看的太透。
他一旦決定做某件事，便是如此不折手段。不管是小時候的成長軌跡，還是成人後的隱藏驕傲。他說要做一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她半點不會再懷疑。
也算是經歷過波折，夏夢猶豫了下：“打算怎麼做？”
夏夢挑眉：“你讓邱玉平作爲證人，來指證古舟行。可能嗎？他更恨的恐怕是你我。”
“不試過怎麼知道。還有你，也是證人之一。拿不到他的證據，總可以拿到當初你購入東泰股份之時的交易記錄。既然做了，那就一次性全部挑明，趁機拆除窩在你我心裏這個結。”
“以後，坦坦蕩蕩！每個人都能夠容納錯誤，關鍵，看你有沒有承認錯誤的勇氣。這點，無數次的輿論事件都證明過。越是藏着掖着，越是適得其反。”
夏夢苦笑：“你這人，多無理的事，到你嘴裏就成理所當然了。”
韓東攥住她柔荑的手，稍稍用力：“不怕。我一切配合你，你也得配合我。不然，眼睜睜看着某些人自以爲是的欺負人，憋屈。”
夏夢佯裝不滿：“又打亂我計劃。不過看你這麼誠心的份上，我配合。就算前面有火坑，我老公只要讓我跳，我也跳下去。但你要答應我，不能玩的太大。有茜茜了，我勉強能忍受做個普通人，可受不了，家裏人都難聚在一塊……”
“我知道你擔心樊滄海。沒事，他肯定會急着斬斷尾巴，你要相信有些人心思的複雜度，遠超想象。隔着一張皮，他們心在不在一塊，沒人清楚。能清楚的是，樊小艾退婚了，是個訊號。近的，就看塗青山。如果不是普陽有利可圖，他擺古舟行一道，簡直太順理成章。”
“牆倒衆人推，底下能壓死多少，得看古舟行肯護着的有多少。這老滑頭，就算是爲了他兒子前程，到一定程度，也得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
“好了好了，堂堂普陽前任董事長。怕東怕西，顧首顧尾。再這樣，太小家子氣。”
“隨便嘍，反正你認識的大氣之人裏面，從來沒有我。”
“你是我心裏最大氣的那個。”
“所以你做什麼從來都不考慮我承受能力，包括離婚，包括出軌，包括家暴……”
韓東連忙打斷：“寶貝，我在十分鐘之前。還有種自卑感……冷不丁的感覺，很多事上，你比我厲害多了。還有，漂亮的讓人不敢多看。看的越多，越自卑，怎麼辦。”
“你說哪有這麼完美的人，漂亮，懂事，性感，溫柔，顧家……竟然還是我媳婦……”
夏夢目瞪口呆，進而扯了扯嘴角，笑着抽手打了下他胳膊：“油腔滑調，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那沒辦法，每次我都覺得，自己是第一次說這些。由衷而發，由衷而感。”
“不聽，不聽。”
韓東趁機開窗看了眼：“我渴了。”
夏夢驚異於他話題跳躍之快，稍楞：“前頭有超市，可是會不會太冰……快到家啦，喝開水更好。”
“喜歡喝冰的。”
“行，去幫我老公買。餓不餓，要不要下來再喫個夜宵。”
“好啊，咱們倆順便喝一點。”
“開車怎麼辦。”
“放着唄，打車回家。今朝有酒今朝醉，別那麼多瞻前顧後。喝，不醉不歸。”
“早晚被你帶溝裏。”
“那你到底喝不喝。”
“當然喝，怕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