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六對錢太監的“對食”雲兒說道:“從今天起,你便不再是錢公公的人了。回家去。”
雲兒跪倒在地,磕頭不以:“謝謝大人救命之恩。”
賀六扶起雲兒:“唉,你也是個苦命人。走。”
老胡問賀六:“怎麼樣,那姓錢的招供了嘛”
賀六點點頭:“賬冊藏在市泊司總管太監府的西賬房裏。可據錢坤說,西帳房守衛森嚴,常人別說進去偷什麼賬冊,只要靠近百步之內,就會被親兵們的火銃射成蜂窩,腰刀砍成肉醬。”
老胡想了想,道:“常人進不了西帳房,若是換了盜聖呢”
賀六聽到“盜聖”這兩個字面一變。
錦衣衛指揮使陸炳最忌諱別人在他跟前提“盜聖”。
二十六年前,陸炳還是錦衣衛的北鎮撫使。
江南出了一位“盜聖”。此人外號燕子飛。在一夜之間盜取了江南十位富商的銀庫。
“盜聖”再神通廣大,在錦衣衛眼裏至多也只算個竊賊。錦衣衛管的是通天大案,本來陸炳跟盜聖扯不上一錢銀子的關係。
然而盜聖膽大包天,竟然偷了先皇欽賜南京城內忠義伯的伯爵金印。
這算是盜聖在明目張膽的向朝廷示威了。嘉靖帝欽命陸炳南下江南,緝拿盜聖。
陸炳在城西設下埋伏,天羅地網等着盜聖。哪曾想,盜聖竟然逃過上百錦衣衛設下的圈套跑了,自此鳥無音信。
陸炳一生辦過大案無數,只有江南盜聖案失手,讓罪魁逃脫。這被陸炳視作一生的恥辱。
賀六問老胡:“難道說盜聖尚在人間你老胡能馭使他替咱們去偷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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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笑了笑:“盜聖還真要賣我這張老臉幾分薄面。”
賀六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這個老傢伙,還真是不簡單呢。”
繁華的揚州城內酒家鱗次櫛比。老胡領着賀六在揚州城內閒逛着。
賀六問老胡:“不是說了要去找盜聖麼你怎麼只打聽酒家們賣什麼酒”
老胡道:“要尋訪盜聖,就要找一處專賣西涼葡萄酒的酒家。”
二人尋了半日,終於在揚州城北找到了一家賣西涼葡萄酒的酒家。
老胡進到店內,張口變喊:“來二斤上好的西涼葡萄酒,再切兩斤熟羊肉。”
小二應和道:“二斤西涼葡萄酒,兩斤上好的熟羊肉,這就來”
賀六有些不耐煩了:“老胡,咱們不是要找盜聖麼你怎麼要在這兒喝酒喫肉了”
老胡笑了笑:“老六,你有所不知。盜聖跟我一樣,是個酒癡。他專愛喝這西涼葡萄酒。當年陸指揮使緝捕他失手。他便一直隱居在揚州城中。這揚州城裏賣西涼葡萄酒的酒家就這兒一家。我敢打賭,盜聖是一定會現身的。”
二人選了一張靠近門口的桌子,小二將酒肉上齊。
老胡端起酒杯:“咱們這叫守株待兔。盜聖神出鬼沒,偌大一個揚州城,咱們到哪兒去尋他只能坐在這兒,邊喝酒邊等他這隻兔子。”
臨近黃昏,忽然有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走進了酒家。他徑直走到櫃檯前。
小二問:“閻老伯來了還是老規矩”
那老者點頭:“嗯,老規矩”
小二先用酒舂舀了整整一海碗葡萄酒,遞給那老者。
老者仰脖“咕咚咕咚”一飲而盡。而後他將兩個酒葫蘆放在櫃檯上,對小二說:“打滿。”
“啪。”老胡從身後拍了老者一巴掌。
老者轉過頭看了老胡一眼,驚訝的說道:“恩公你怎麼在這兒”
老胡大笑:“我在這兒等你一天了。我有事找你,走,去那邊坐下說。”
老胡向賀六引薦道:“這位是我的老相識,閻梓婓。”
老胡轉頭對那老者說道:“這是我們錦衣衛十三太保裏的賀老六。”
賀六心中驚訝:閻梓婓不就是燕子飛麼難道眼前這老頭就是當年叱吒江南的盜聖
三人坐定。
老胡對燕子飛說道:“老哥,我這次找你,是有求於你。”
燕子飛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又喝了整整一碗葡萄酒:“恩公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當年欠你的人情,說,讓我幫忙辦什麼事能辦的我一定辦。”
老胡將偷盜楊金水賬冊的事說給了他聽。
燕子飛笑道:“呵,小事一樁。”
賀六上下打量着燕子飛,當年的盜聖現在已然有六十多歲了。老了的寶馬,趕不上瘸驢。讓這麼個老頭去守衛森嚴的總管太監府偷賬冊,等於是讓他去送死。
賀六憂心忡忡的說道:“老前輩,這總管太監府西帳房可是守衛森嚴。您老。。。。還行麼”
燕子飛道:“賀六爺問的是哪方面要說老朽下面,已然連鳥都嚇不住了。當年頂風尿三丈,現在順風呲一鞋。可要說去什麼總管太監府拿什麼東西,對我來說還是小事一樁。”
賀六道:“老前輩,我是不想讓你去送死。”
燕子飛笑道:“送死呵,你也太小瞧我了盜聖之稱,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說到“盜聖”兩個字時,燕子飛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賀六道:“老前輩,你當年跟老胡還有一段淵源”
燕子飛笑了笑:“我那時候年輕氣盛啊。惹了你們錦衣衛的陸指揮使。要不是老胡放我一馬,說不準我就被你們陸指揮使卸成八塊了。呵,聽說二十五年前,我逃脫之後,錦衣衛還給我下了格殺令錦衣衛的格殺令都是二十年有效。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想來你們陸指揮使也不會像當初那樣恨我。你這位錦衣衛六爺,可不要卸磨殺驢。等我替你們辦完了這件事,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接着走我的獨木橋。”
賀六道:“盜聖老前輩這是說哪裏的話二十五年前的事了,我想我們陸指揮使早就忘了這檔子事。只不過,那總管太監府守衛森嚴,老前輩您。。。。”
燕子飛道:“你別管了。三日之內,我定將你們要的賬冊從那總管太監府給你們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