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北鎮撫使劉大進到前院。
劉大喝道:“北鎮撫司的,都給我退出前院”
賀六和老胡手下的力士,都是北鎮撫司治下。北鎮撫使下令,他們不得不從。
一衆錦衣力士領命退出前院。
劉大走到賀六面前,問道:“是誰讓你們抓了薛揚你們有北鎮撫司開出的駕帖麼”
錦衣衛緝捕審訊朝廷命官,需要指揮使、北鎮撫使聯名開據抓人的“駕帖”。
嚴世藩見來了幫手,趾高氣揚的說道:“劉兄,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兩個手下了他們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賀六不卑不亢的對劉大說:“工部的人涉嫌侵吞賑糧。屬下不能不管。”
劉大道:“涉嫌侵吞賑糧嗯,這是件大案子,不過從此刻起,這案子不歸你們管了我這個鎮撫使會親自過問”
劉大暗中是閹黨派入錦衣衛的內應,明裏又與嚴嵩父子關係匪淺。他在嚴黨、閹黨之間一向是左右逢源。如今賀六要查嚴世藩,劉大自然要偏袒嚴世藩
嚴世藩道:“劉兄,你這手下剛纔嚴刑逼供,誆騙薛揚寫了一份供狀,供狀應該在他身上”
劉大聞言,朝着賀六伸出了自己的手:“供狀呢拿來”
賀六以沉默對之。
這時,錦衣衛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老胡不再是往常那一副慈善的面孔。
老胡走到劉大面前,昂首挺胸直視着劉大,眼神犀利
劉大從未見過老胡像現在這般的表情。似乎自己的引路師傅從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醉貓、老廢物變成了一尊鐵面閻王。
老胡開口:“劉大你別忘了麼我是你在錦衣衛的引路師傅錦衣衛的規矩,徒弟見到師傅要行禮難道你忘了錦衣衛的家規了麼”
劉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老胡突如其來的囂張氣勢面前,他竟然產生了一絲畏懼。
劉大這個堂堂北鎮撫使,竟然下意識的給錦衣衛中第一不成器的老胡跪了下去。
“師,師傅。”劉大拱手,結結巴巴的說。
自從劉大攀上了呂芳那棵大樹,藉助東廠的力量在錦衣衛中屢破大案,平步青雲,他就再也沒跪過自己的引路師傅老胡。
劉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在心中怒罵自己:你是堂堂的北鎮撫使刑部尚書的女婿陸指揮使未來的繼任者呂公公的心腹你爲什麼要給一個六十歲的老廢物下跪
劉大想要站起身。可當他看到老胡那雙老眼中散發出的令人莫名畏懼的犀利眼神,他的雙腿似乎不聽自己的使喚。
怎麼回事這不是一個六十歲的老醉貓、老廢物該有的眼神難道說,自己的師傅這四十年的不成器、四十年的庸庸碌碌都是裝出來的
老胡大聲質問劉大:“十多年前,你拜我爲引路師的時候,曾當着咱們錦衣衛祖師爺毛驤公的神牌,立下過四大殺誓言現在,你再給我背一遍錦衣衛四大殺誓言”
劉大脫口而出:“通敵叛國者,殺貪污納賄者,殺擾亂朝綱者,殺結黨營私者,殺”
嚴世藩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他朝着劉大喊:“劉大你是錦衣衛的鎮撫使這老東西是你的下屬,你爲何要給他下跪起來”
劉大聞言,終於站起了身,他對老胡說:“對不住了,師傅。行完了家規,要談談國法了我是北鎮撫使,是你的上司。我現在下令,你跟賀六今後不要再管賑糧的事。”
劉大又轉頭對賀六說:“拿出供狀難道你要違抗北鎮撫使的鈞令”
賀六背手而立:“供狀我是不會給你的。我雖是你的下屬,卻是十三太保之一。錦衣衛十三太保可以直接向皇上呈折,這是規矩。這份供狀我只會交給皇上”
劉大冷笑一聲:“賀六,不要敬酒不喫喫罰酒難道你想跟自己的上司還有嚴閣老、小閣老爲敵麼”
賀六正答道:“我只與通敵叛國者、貪污納賄者、擾亂朝綱者、結黨營私者爲敵”
嚴世藩在一旁憤怒了他命令提牢司的密探:“把賀六給我拿下不要怕什麼平安符出了事兒我和首輔會給你們兜着搜出供狀,每人賞銀五百兩”
都說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衆提牢司密探聞言,緩緩聚攏到賀六週圍。
老胡和賀六背靠着背,雙雙拔出了繡春刀
雙方的衝突一觸即發。
“都給我把兵刃放下”前院響起一聲爆喝。
陸炳帶着錦衣衛火銃隊來了數百名火銃隊力士端起傢伙,對準提牢司的密探們。
陸炳信步走到嚴世藩面前:“小閣老,你帶着提牢司的人,圍攻錦衣衛的兩位太保,難道提牢司要跟我們錦衣衛刀兵相見麼”
嚴世藩對陸炳還是心存三分畏懼的。畢竟就連他爹嚴嵩都要給陸炳幾分薄面。
嚴世藩道:“陸指揮使,不是我要跟賀六、胡三動粗。他們欺人太甚。抓了我手下的人不說,還嚴刑逼供,逼迫薛揚寫了一份供狀,陷害於我。”
陸炳道:“小閣老,清者自清。你若心中沒鬼,又怕什麼半夜敲門請你立即帶着提牢司的人離開這裏錦衣衛是皇上的家奴,不是你嚴家的家奴要動錦衣衛的三太保、六太保,你要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嚴世藩冷笑一聲:“好很好我走。”
嚴世藩轉頭對賀六說:“你那個親戚楊煉的案子還沒完呢呵,私開官倉,好大的膽子提牢司對這件案子責無旁貸。你賀六無情,就別怪我嚴世藩不義了”
賀六知道,楊煉要被自己連累了。
嚴世藩帶着人馬怒氣衝衝的走了。
劉大拱拱手:“陸指揮使,今天這事。。。”
劉大話說了一半兒,陸炳卻擺手打斷了他。
陸炳朝着劉大、賀六、老胡三人說道:“丟人現眼竟然在外人面前內鬥錦衣衛的臉面讓你們三個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