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翩道:“六哥,怎麼不喝酒啊,來來來,咱哥倆喝一個。”
賀六喝了口酒,忽然,一個驚人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又聾又啞萬一是裝聾作啞呢萬一這些倭女,都是倭奴太政院忍者派到大明來的呢
賀六忽然把頭,埋到了酒桌底下,大聲說道:“哎呀,這兒怎麼有老鼠”
賀六話音剛落,旁邊伺候的倭女失手將酒壺打翻在地,花容失色:“納尼雅賣呆”
賀六聽到倭女的驚呼聲,心中一顫:這些倭女,不僅不聾、不啞,而且能聽得懂漢話
倭女自知失言,連忙閉上了嘴。
賀六裝作酒醉沒注意的樣子,對李子翩說道:“老十一,我上了年紀,酒量不行了呵,這東瀛清酒,本來跟糖水兒一般,沒甚酒勁。我才喝了二兩,就頭暈眼花的。竟然看走了眼,把你腳上這雙雲帆頭的布鞋當成了老鼠。”
賀六邊說話,邊狡黠的朝着李子翩眨了眨眼。
李子翩會意:“六哥,不能喝就別逞強了。咱們都是上了年歲的人。酒對於咱們來說,是穿腸的毒藥哇。走走走,我送你回家。”
三人出得倭女館。賀六對孫泰說道:“孫老哥,你先回家。我跟我十一弟,還有些事情要說。”
孫泰拱手道:“那二位,我就先回了。”
孫泰走後,賀六跟李子翩來到了錦衣衛衙門。
今夜,在錦衣衛衙門中當值的是南鎮撫使楊萬。本來萬曆帝調李伯風回京做指揮使,是爲了制衡賀六。賀六現在半退隱了,李伯風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萬曆帝對李伯風這個兩姓家奴其實並沒有什麼好感。他乾脆讓內官陳炬兼管錦衣衛,架空了了指揮使的權力。如今,京城錦衣衛衙門中,左都督劉守有、指揮使李伯風都是有職無權的花瓶。真正管事兒的,只有陳炬跟南鎮撫使楊萬兩人。
賀六找來楊萬。
楊萬拱手道:“六爺,十一爺,這大半夜的,你們怎麼來了”
賀六吩咐楊萬:“城南有一座酒樓,名曰倭女館。我讓你把這座酒樓的底細,查個底兒掉”
楊萬連忙道:“屬下遵命。”
賀六叮囑道:“記住,不要打草驚蛇如果我沒猜錯,這倭女館跟倭奴太政院忍者有關。去年世忠在遼東就收到了倭情百戶所弟兄傳來的消息。太政院忍者在咱大明編織了一張碩大的情報網。”
楊萬驚訝道:“什麼六爺的意思是,倭奴的耳目已經滲透到天子腳下了”
賀六點點頭:“這並不奇怪。咱們能派倭情百戶所的弟兄去東瀛。同樣的,倭奴也能派探子到咱大明來。”
轉頭,賀六又對李子翩說道:“徐文長先生真乃神人也他當年所說不假,倭奴對大明的確有覬覦之心否則,好端端他們爲什麼要派探子來京城”
李子翩道:“六哥,幸虧你剛纔機警,耍了個小花招讓那些裝聾作啞的倭女現了原形好懸啊去倭女館的那些六部官員,品級雖然低,卻能接觸到咱大明六部的各項機密大事。他們嘴上又沒有把門的。倭女館要是這麼一直開下去,對倭奴而言,咱大明將沒有任何的祕密可言”
李子翩連忙接話:“我的天啊譬如說,剛纔咱們鄰桌兵部的那三個貨這三個人,一個是職方司主事,知曉朝廷的所有用兵方略。一個是造辦處將造官,知曉明軍所有軍械、火器的特點。一個是車駕司主事,知曉全部軍報傳訊。他們要是投敵叛國了,真到了跟倭奴開兵見仗的那一天,咱們明軍將毫無祕密可言處處受制於人”
楊萬聽的頭上直冒冷汗:“六爺,十一爺,您二老先在值房喝茶。我連夜調集人手,着手去查倭女館的底細。”
賀六點點頭道:“趕緊去辦吧。”
值房之中,只剩下賀六和李子翩兩人對坐喝茶。
李子翩道:“六哥,我覺得咱們這一回遇上對手了他很聰明,竟然想出了這麼個巧妙的法子,套取咱們大明的機密。”
賀六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總有一山高。東瀛的太政院忍者,就相當於咱們大明的錦衣衛。裏面有幾個比咱們高明的人,也是尋常事。不過,任他燎原火,自有東海水誰要是敢背棄自己的祖宗,投靠異族,我賀六定將他碎屍萬段錦衣衛四大殺誓言,頭一條就是通敵叛國者,殺”
千里之外的東瀛,京都,太政院內。
太政院忍者首領渡邊駿,正在翻閱着手下從大明傳來的情報。
這渡邊駿三十來歲,他是倭酋豐臣秀吉的心腹家將。他翻閱完情報,邊擦拭着武士刀,邊回想着主公豐臣秀吉半年前對他說的話。
“欲征服天下,必先征服明國。欲征服明國,必先征服朝魚羊。”
“如今各藩主,雖然在名義上臣服於我,然而他們各懷鬼胎。時日一久,好容易結束的戰國紛爭會重現於世惟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發動一場外戰在外戰中,將各藩團結起來”
“同時,打仗又是最好的立威方式我要在各藩中樹立無上的權威,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發動一場外戰”
“明國有一位智者曾經說過,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大明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假如我們進攻他們的藩屬國,他們一定會出兵干預所以,我們要花五年,甚至十年的時間準備吞併朝鮮的這場戰爭”
“我們的準備不僅僅是軍事上的,還有情報上的孫子兵法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們太正院忍者,一定要廣爲蒐集明國的情報。或許有一天,這些情報頂的上我們的十萬足輕或者三萬鐵炮手”
渡邊駿擦拭完武士刀,將武士刀收入了刀鞘。
他又瞥了一眼手下傳來的明國情報。其中有一份情報是這樣說的:“明國錦衣衛指揮左同知賀六,綽號賀屠夫。爲明朝皇室專辦祕密差事四十三年。深得前後三位明國皇帝信任。日後將是我們太政院忍者最大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