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鎮山河 >第783章 酒色財氣樣樣俱全
    開啓第三十卷爭國本

    時光就像是一頭野驢,一跑起來就停不下來。一晃,三年光陰y流逝。

    萬曆十七年冬,遼東。

    遼河邊上,坐着兩個六七十歲的老者。

    這兩個老者,一個是文人打扮。另一個,則穿着一身shen充軍重犯的灰色棉袍。

    他們的身shen後,站着十幾個遼東鎮兵士。這十幾個兵士,似乎對那充軍重犯頗爲恭敬。

    這充軍重犯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叱吒風雲的錦衣衛賀六爺。六十九歲的賀六,頭髮、鬍鬚都已花白。

    這三年來,他名爲在遼東充軍,實爲在遼東養老。親家李成梁,將賀六當作了座上賓。

    賀六旁邊坐着的文人,是他的故交,徐渭,徐文長。徐文長是李如松、李如柏兄弟的老師。兩兄弟如今都已經是一方悍將了。李成梁乾脆在遼東將徐文長養了起來。

    賀六和徐文長的面前,是一望無際的遼河。遼河水已經冰封。兵士們在冰面上砸了一個洞。二人拿着魚竿,在冰洞前釣着魚。

    賀六最終喃喃有詞“魚兒不上鉤,蝦米瞎胡鬧。呵,文長兄,看來今日ri,咱們二人要空手而歸了。”

    徐文長依舊是那樣狂放不羈。他直接說道“再不上鉤,就讓兵士們回大營,拿兩枚弗朗機快炮的開花炮彈,改釣魚爲炸魚。”

    一邊垂手侍立的一名百戶道“六爺,徐爺。要不我現在回大營搬幾枚開花炮彈”

    賀六連忙道“你聽徐爺胡說呢。釣魚就是釣魚,釣的是心境。炸魚算是哪門子事兒”

    就在此時,賀六的魚竿忽然繃緊。他慢慢提杆,竟然個冰洞中,釣起一條兩斤重的大魚。

    賀六笑道“好兆頭啊文長兄,一會兒回了大營,咱們有魚湯喝了。”

    就在此時,一名身shen着正四品武官服色的副將,騎着快馬來到了遼河邊。

    副將高聲喊道“六爺請速回大營京裏有人來給您傳旨”

    賀六細心的將魚鉤從魚嘴上取下,慢吞吞的提着魚,站起身shen,走向遼河邊。

    徐文長笑道“六爺,看來今後咱二人是沒機會在一起釣魚了。”

    遼東鎮大營帥帳。李成梁正跟陳炬、王之禎、駱思恭喝茶呢。

    陳炬如今已然是司禮監秉筆,兼東廠副提督,監管錦衣衛。

    王之禎代替賀六,成了錦衣衛的指揮左同知,在錦衣衛中權力僅次於陳炬。

    駱思恭剛剛二十四歲,年紀輕輕便高升了千戶,成了南鎮撫使楊萬的左右手。

    賀六進了大帳,王之禎、駱思恭齊齊跪倒叩首“徒弟叩見師傅”

    陳炬亦拱手道“六爺,別來無恙啊。”

    賀六連忙道“之禎、思恭,快起來。你們現在是錦衣衛的上差,我只是一個充軍的罪犯。你們這一拜,我可受不起。”

    陳炬道“六爺,您老已經不是充軍罪犯了有旨意。”

    賀六連忙跪倒“罪民賀六接旨。”

    陳炬宣旨“免去賀六充軍之罪,回京待任。”

    賀六叩首“罪民賀六謝主隆恩”

    李成梁在一旁笑道“親家,我早就說過,你是尊大佛。我這遼東廟太小,遲早是容不下你的。”

    賀六擺擺手“我哪是什麼佛啊。京裏的官員,都說我是活閻王。”

    陳炬拱手道“恭喜六爺脫罪。皇上說了,讓您先回京。至於您新的官職,要容他思慮一番。”

    賀六壓低聲音問陳炬“怎麼,京裏出事兒了”

    陳炬道“六爺,實不相瞞。京裏的確出大事兒了。”

    說完,陳炬坐到椅子上,跟賀六講述了三個月前的一件事。

    三個月前,永壽宮大殿dian。

    萬曆帝正在翻閱內閣呈上來的奏摺。

    自萬曆十四年,萬曆帝與言官集團走向對立,皇帝和言官之間的暗鬥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萬曆帝想修繕破舊的宮殿dian,言官們上摺子反對,說什麼節儉是立國之本。

    萬曆帝想出京巡視地方,言官們上摺子反對,說什麼皇帝乃天子之軀,應坐鎮京城。

    萬曆帝想從內承運庫調一些銀子,追加給大峪山萬年吉壤做修建銀。言官們齊齊上摺子勸諫不行皇上您才二十七歲,這麼着急給自己修墳,不是咒自己早死麼大不吉也

    萬曆帝想封自己的舅舅李高爲侯爵。言官們仍舊照老樣子,齊齊上了反對的摺子國丈李偉已是武清侯。待李偉死後,李高繼承武清侯爵位纔是合乎規矩的一門封兩侯,會顯得皇上您偏私

    總之,言官們的準則就一條。凡是萬曆帝想做的事,他們就反對,凡是萬曆帝不想做的事,他們就支持

    萬曆帝起初還會藉故免一兩個言官,以示懲戒。奈何,一個言官倒下了,十個言官撲上來。因直諫獲罪丟官,在言官們看來是一件無比光榮的事。

    自萬曆十五年起,萬曆帝就開始跟言官們賭氣。他賭氣的方式很簡單不上朝

    到現在爲止,萬曆帝已有整整七百天沒有上過早朝了。

    不過,他雖然不上朝,深居永壽宮中,卻不等於不問政務。該批的摺子,他依舊批。改處理的政事,他依舊處理。

    萬曆帝翻着奏摺,其中一份奏摺引起了他的主意。

    臣,大理寺評事雒於仁謹奏,酒色財氣四箴疏。

    萬曆帝翻開奏疏,片刻之後,氣的臉色煞白。

    這封奏摺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皇上您說,您兩年不上朝是因爲有病在身shen。臣看,您的確有病。您的病是什麼呢您喜歡喝酒,喜歡搞女人,喜歡撈錢,還喜歡耍威風。這就是您的病酒色財氣四樣,您全都佔了,算得上是病入膏肓自然沒心思上朝理政。

    接下來,雒於仁詳細列舉了萬曆帝如何縱酒、如何縱慾yu,如何貪財,如何耍威風的種種例證。

    萬曆帝被氣的直翻白眼。別說大明開國兩百年,就是從堯舜禹湯開始算,縱觀數千年的史書,也沒見一個臣子如此辱罵君父的。即便是海瑞當年上摺子罵嘉靖帝,折中言辭也是婉轉無比,沒有如此直白。

    萬曆帝對言官集團的不滿,終於達到了頂峯

    他想將雒於仁碎屍萬段。言官集團們卻齊齊上摺子保雒於仁。沒辦法,雒於仁摺子裏所說的事兒,多多少少都是有的。人家佔着道德制高點呢。最終,萬曆帝再一次對言官集團妥協,只是免去了雒於仁的官職。

    三年前,萬曆帝的想法是,讓張鯨做一條咬人的狗,去制衡言官集團。哪曾想,張鯨竟然玩起了滑頭皇上,您老人家把東廠給了王安,我手裏沒權、沒人。怎麼對付言官們啊要我對付言官,請您先將東廠還給我這個司禮監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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