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摸出電子鑰匙打開大鐵門,秦風邁步走了進來,走到孫柔身邊,笑了笑說道:“師叔祖,幾日不見,你還好嗎”
“好,好着哩,就是急着想去銀城,看看大師兄和二師兄啊。”孫柔拉着秦風的手坐下來,一臉慈祥地問道:“你忙完了吧,忙完帶着我這個老婆子去銀城看看,看看銀城的山山水水,再跟老哥幾個敘敘舊。這把年紀了,再不見他們估計要在九泉之下見了。”
秦風張了張嘴吧,欲言又止。剛到別人家,就投訴人家兒子,這似乎不太地道,有點小人。做人啊,還是要厚道點比較好。
孫柔見秦風欲言又止的樣子,狐疑地問道:“怎麼了,事情還沒處理完嗎有什麼話你就直說,跟我這犯不着掖着藏着,有啥事師叔祖幫你搞定。”
“忙快忙完了。哎,師叔祖,我也着急趕回去,可是事情沒搞定之前,回去心裏總是不踏實。這事還真是有點難辦。”秦風左右爲難地說道。
孫柔看出來秦風話裏有話,似乎不方便說,身邊畢竟坐着保姆,有些話不太方便說,於是站起身說道:“那好吧,你陪我出去走走,中午我們一起喫個飯吧。”
“好,那我陪你去公園裏散散步。”秦風起身攙扶着孫柔,走出了小院。
兩人慢步走出了省政府大院,沿着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來到銀鳳湖公園,一邊走孫柔一邊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而且這個難處跟震南有關”
真是人老成妖,人家一眼就看出來秦風吞吞吐吐的背後有難言之隱,而這個難言之隱與己相關。秦風是來跑項目的,項目進展不順纔來找自己,那麼他的潛意識肯定是找自己幫忙的。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老太太,能幫上忙的只能是自己的家屬,那這個人肯定是餘震南了。
“師叔祖真是慧眼如炬,的確是遇到點難處。”秦風嘆了口氣,如實說道:“我這次來是跑國家立項的路橋資金,發改委的批文我終於拿到了,今早送到餘省長桌前。只是哎真是一言難盡。”秦風一臉爲難地說道。
孫柔很詫異地問道:“那這不是很順利嗎難不成震南還會刁難你不成。”
“刁難不至於,但是後來我跟餘省長言語上有點衝突,吵了一架,鬧得不歡而散。我就怕他生我的氣,拖着我們的批文不批,他不批覆省財政廳那邊就沒辦法放款,錢到不了銀城賬戶上我們很多項目就無法開戰,現在銀城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嗷嗷待哺,拖上一陣子很多項目可能就下馬了,這”秦風一臉難色。
孫柔問道:“你跟震南吵架了
爲什麼發生爭執。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不至於那麼不分輕重吧。”
“師叔祖,那你當年到底喜歡的人是我爺爺,還是喜歡大師公歐雲飛”秦風也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面對這個問題,孫柔居然再次沉默了,沉思良久道:“我和大師兄二師兄是一起長大的,一起學藝,一起周遊四方,在學藝和遊醫過程中,他們兩個人對我都很關照,都是無微不至的關愛。我一直以爲是師兄妹之情,可是慢慢我們長大了,才發現這種感情逐漸發生了變化,他們兩個人都喜歡我,我卻不敢接受任何一個人的感情,我還怕接受了一個人,就傷害了另外一個人,這種矛盾和糾結,你懂嗎”
秦風有點明白了,孫柔被兩個優秀青年深愛,她對他們都有感情,但到底是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情,她自己也分辨不出來。也許她知道自己更愛的人是誰,但卻不敢說出來,也不敢接受任何一個人的愛慕,因爲那樣會狠狠傷害另外一個人,這是她不願意面對的。不能說孫柔太貪心,甘蔗想要兩頭甜,她只是不想傷害一個對她好的人。
“我懂了,所以你最後誰都沒選的原因就在這裏,對吧”秦風說道。
孫柔點點頭,說道:“是的,因爲不敢接受,所以我只能逃避。當時父親把我許配給了銀城當地一家大戶人家,我激烈地反對,甚至以此爲藉口逃婚,離開了銀城,全國各地遊醫。在杭州給人治病反被病人家屬敲詐,是震南的父親幫我解了圍。震南的父親他對我也很好,在猶豫了兩年後,我選擇跟他成婚,以後再也沒有回過銀城。我不敢回去,害怕面對他們,害怕面對父親。在震南十歲那年,我偷偷回過一次銀城,回去後才知道父親已經病故了。我很自責,父親英年早逝我有一定責任,也許他是被我氣死的。”
說到這裏,孫柔已經眼含熱淚,泣不成聲了。
往事隨風,不堪回首,秦風終於理解了爲什麼孫柔這麼多年都不肯回銀城,不願意與自己的師兄相見,她心中有愧,有很深的自責。時過境遷,這麼多年後再次想起往事,想起那些舊人,她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渴望與他們相見,團聚。
“師叔祖,你不用自責,你本身沒有做錯任何事,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師祖的病逝也許有別的原因,你不用放在自己頭上。爺爺和大師公都很想你,這些年一直在打聽你的音信,他們只是把你當成小師妹,並沒有別的企圖。明天我就帶你回銀城,去師祖的墳前祭拜,然後和爺爺以及大師公團聚,好嗎”秦風也動情地說道。
孫柔用力點點頭,說道:“好,多少年了,我終於能見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