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敷衍着點頭,心裏徹底鬆了口氣。
她就說嘛,再怎樣,那隻豹子也不可能是她們部族奉爲神明的雪神,應該就只是皮毛相像而已。
再說了,他們部族的神明早已經殞世多年,這隻分明還在壯年期,根本不可能是它!
平順並沒有注意到蘭姨如釋重負的表情,而是認真聆聽着夜裏的動靜。
只要豹兒聽到他的骨笛聲,就一定回給他迴應的!
果然,豹兒並沒有讓平順失望太久,他只耐心等了一小會兒,就聽到東北方傳來聲獵豹的吼聲。
“吼——!”
“在那邊,我們快過去。”
平順指了下方向,沒忘了用骨笛傳遞信息給豹兒:我們馬上過去,藏好別暴露。
蘭姨跟着平順朝着東北方走去,狐疑問道:“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當然不會,這可是我跟豹兒常玩的遊戲。”平順自信地拍着胸口,“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順利找到他們的。”
而事情也像平順所承諾的那樣,他在昏暗的夜色裏帶着蘭姨穿行在奇怪的螺旋森林裏,腳步輕盈又自信。
很快,他就停下腳步,“到了,豹兒,出來吧。”
“這哪兒有什麼豹子?只有一棵棵令人迷失方向的簧樹罷了!”蘭姨看了眼空蕩蕩的四周,語氣不滿起來,“哼!你是不是在耍我?!”
沒等平順回答,樹上就傳來道熟悉的聲音,“蘭姨!”
說着,就有人從樹上跳下,直接朝着蘭姨撲去。
襲來的風聲令蘭姨警惕擺出攻擊的姿勢,卻在看清來人後及時收回,改爲敞開接納的懷抱。
“小姐,真的是你!”
“蘭姨!你沒事吧?”
從未分開的主僕倆擁抱着互相打量對方,生怕會看到對方受傷。
蘭姨此時無比清晰夜色晦暗,不然她真怕自己那滿身血腥會嚇到靈溪。
哪怕那些血跡已經乾透了,蘭姨仍不想純潔如蓮花的靈溪被那些污濁給嚇到。
“太好了蘭姨,你真的沒事,我剛纔擔心死了。”
靈溪確認蘭姨身上沒傷,這才放心舒了口氣,轉頭看向平順,真誠道謝,“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沒關係,舉手之勞罷了。”平順謙和推辭,並沒有因爲自己被心儀的女孩誇獎而沾沾自喜。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靈溪,視線並沒有因爲光線不好有任何的阻礙。
在這片瀰漫着粉紅色霧氣的密、林內,一身潔白衣裙的靈溪就像翱翔在林間的精靈似得。無論是動作還是臉上獨特的小表情,都格外牽動着平順的心。
蘭姨雖然沒有平順那麼好的視力,卻也敏銳感覺到了平順的注視。
她最怕的就是這個,當年血色的教訓告訴她,男人根本就是穿腸毒藥!
沒有男人的負累,女人可以活成張揚的女王;一旦被男人的糖衣炮彈所擊中,下場將會是她的大小姐那麼悽慘!
這就是蘭姨不停想要催促平順離開的根本原因,她一百個不願靈溪步入大小姐的覆轍,被所謂的愛情早早埋葬!
“因爲我們的竹屋被燒了,是麼?”
靈溪剛纔已經看到了沖天的火光,心裏猜到着火的必定是竹屋無疑。
“嗯,”蘭姨點點頭,“沒關係的,燒了還可以重建,這個還難不倒我。”
“還有我,我也可以幫你們重建竹屋。”
平順認真拍着胸口承諾,靈溪剛想笑着點頭答應,蘭姨再次不合時宜擋在兩人面前。
她眼神不善地看向平順,“不需要你幫我們搭建竹屋,你只需要離我們遠遠的,不要帶給我們危險就行。”
這句話把平順給噎得僵住笑,訕訕撓了下後腦勺,“我真不是有意去招惹那些影蛛的,蘭姨,可以不總提這件糗事麼?”
“是啊蘭姨,他都把咱們從那羣影蛛手裏救出來了。”靈溪笑得可愛,“你就不要總是翻舊賬,算了算了哦,蘭姨最大氣豪爽了。”
蘭姨伸手輕戳了下靈溪的額頭,“你這個小鬼靈精,專門說些討巧的話。”
她的目光中帶着慈愛,儼然就是靈溪的媽咪一般。
其實這十三年的相依爲命間,蘭姨早已經不知覺的,將靈溪當成了自己親生的女兒。
而靈溪對她的依賴,也令她最爲受用。
所以每次只要靈溪撒撒嬌,蘭姨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都瞬間消散個七八。
“吶,說好了不生氣哈,不然會變老的。”靈溪嘟着脣撒嬌,然後笑盈盈看向平順,“還有你,以後可不能再魯莽,不然我們的新竹屋估計又要被破壞了。”
雖然夜色格外黯淡,但是靈溪臉上的笑卻格外的燦爛,看得平順愣了神,心跟着差點漏跳了一拍。
他整個人都陷入在那明媚的笑臉中,心兒突突突狂跳着,無比懊惱剛纔沒有及時掏出手機,把那絕美的笑容定格留存下來。
平順直視的目光太專注,很快被靈溪發現,嬌嫩的脣還保持着微嘟的狀態,勇敢直視着平順的目光。
他們一個目光大膽,蘊藏着欣賞和喜愛;一個含羞帶怯,就像羞答答即將悄然開放的紅玫瑰。
這兩道目光焦灼着,蜜糖般互相纏繞,完美詮釋着什麼叫做一眼萬年。
在此時此刻,周圍的一切全都隱形不見,只剩下默默對視着的,兩個情竇初開的年輕人。
他們就這樣無聲對視着,全然已經忘了空間和時間。
“咳!”
蘭姨敏銳發現了空氣中躍動着的小粉紅,重重咳嗽了聲,將看癡了目光的兩人震醒。
“快走吧,這裏可不是什麼好的藏身處,那些影蛛隨時可能會追上來。”
蘭姨說着,眼神不善地剜了平順一眼,“咱們就此分道揚鑣,不準再追過來!”
平順卻苦笑起來,“看來不同行都不行了,那些要命的影蛛羣,又追上了。”
他說話的瞬間,這片密、林內驟然響起了有節奏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