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瑗付了錢,又發自內心地對那師傅說道,“師傅,謝謝你送我過來,也謝謝你對我說的那些話。”
雖然他說的那些話未必有什麼實際意義,但好歹讓她感覺到了一點溫暖。
師傅朝她擺了擺手,“快去找你老公說清楚吧。”
路瑗點點頭,轉身走進凰城集團。
那師傅朝着她的背影搖搖頭,嘆了口氣,隨即踩下油門離開,然而沒開出多遠,忽然聽到廣播裏傳來一個新聞。“最新消息,今天下午四點半,凰城集團的總裁司徒凌梟先生在公司裏召開記者招待會,宣佈與總統的女兒y小姐訂婚。鑑於這是司徒先生單方面發出的消息,我臺記者立刻聯繫到了總統辦公室,證實了
這則消息的真實性,司徒先生的確已經和y小姐訂婚,三天後兩人將在北宮舉行訂婚宴會。”
他猛地一腳踩下油門。
凰城集團訂婚三天後。
難道說剛纔那個女孩,竟然是司徒凌梟的原配夫人
想到這裏,他模模糊糊記起來,曾經在網上看到人們議論過那位先生,連帶着他當時那位女朋友也被挖了出來,據說是個才貌雙全的高材生。
他立刻將手機拿出來,在網頁上輸入“司徒凌梟夫人”六個字,很快就跳轉出一大串的網頁,其中還有個配了圖,他點開一看,眼睛驀地瞪大
真的是她
因爲這兩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上新聞,不少人都以爲司徒凌梟跟她分手了,所以對於司徒凌梟跟y訂婚的消息,大家除了一開始的震驚之外,剩下的倒變成了祝福。
師傅咬了咬牙,腦子裏回想起剛纔那位夫人坐在車裏痛苦的樣子,心裏隱隱替她覺得不值。
與此同時。
路瑗走進凰城大廈,原本對她熱情無比的工作人員,此刻看到她都是一臉尷尬的神情,傻了半天才張口道,“路瑗小姐,您怎麼來了”
路瑗小姐
這個稱呼落到路瑗的耳朵裏,瞬間如錐子般將她的耳膜刺痛。
然而她知道,如果不是上面示意,他們絕對沒有這個膽子隨便叫這個稱呼。
想到這裏,她只覺得胸口悶得像是快要窒息。
路瑗定了定神,儘量讓給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悽慘,“我來找司徒凌梟。”
“這個”前臺小姐遲疑了下,雖然已經得知三少跟y小姐即將訂婚,但是上面卻沒有明說該以什麼樣的態度接待眼前這位,“這樣吧,路瑗小姐,我先打個電話問問。”
路瑗咬了咬牙,終究是強忍着心底的焦躁,強作鎮定地點了點頭。
因爲是直接打到總裁辦公室,所以接電話的是司徒凌梟。
乍聽到路瑗就在樓下的消息,他手中的鋼筆啪地一聲掉在地上,驚得旁邊蘇何趕緊問道,“三少”
司徒凌梟朝他擺了擺手,隨即對着聽筒說道,“你跟她說我不在,蘇祕書會下來見她。”
放下電話後,司徒凌梟立刻擡頭看向蘇何,劈頭問道,“你早上跟路瑗說了什麼爲什麼她會突然來紐城”
蘇何只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早上他跟夫人通電話的時候,三少明明就在身邊,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他授意的,現在反過來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不過蘇何也更清楚,司徒凌梟此刻是急怒攻心,纔會拿着他發脾氣。
所以他只是低着頭不答話,等着司徒凌梟怒氣過去。
果然,不到兩分鐘,司徒凌梟就已經鎮定下來,開門見山問道,“早上讓你打那份離婚協議書,寄出去了嗎”
蘇何愣愣答道,“寄出去了。”
“還有複印件嗎”
“有。”
司徒凌梟擺擺手,“馬上拿過來。”
蘇何絲毫不敢耽擱,立刻回自己辦公室將那份複印好的拿過來。
司徒凌梟接過那份協議書,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重新遞給他,“拿下去給她。”
蘇何不可思議地瞪着他,冒死頂撞了一句,“三少,您真的要這麼做”
早上司徒凌梟雖然也命令他給路瑗寄了份,但是司徒凌梟當時並沒有在上面簽字,到時候路瑗就算簽了,只要司徒凌梟收回來不籤,那協議就不會生效。
可是現在這份司徒凌梟已經簽了字,要是夫人也簽了,那就真的生效了。
直到
此時此刻,他也不願意相信,司徒凌梟是真的要跟路瑗離婚。
他原本以爲,司徒凌梟故意搞這麼一出,讓把所有媒體都叫來,鬧得人盡皆知,只是爲了做戲給某些人看,卻沒料到司徒凌梟會假戲真做。
蘇何咬緊牙關,終究還是挺直了脊樑說出自己的心裏話,“這對夫人不公平。”
“公平”司徒凌梟脣角拉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他何嘗不知這不公平,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不能保全,他還有什麼資格談公平,又有什麼能力給她公平
司徒凌梟斂起臉上的神色,淡淡說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叫別人去。”
蘇何咬咬牙,知道自己是怎麼都不可能勸他回頭了,只能硬着頭皮接下那份離婚協議書,走到門口,卻聽司徒凌梟又吩咐道,“如果她執意要見我,你就告訴她,我去北宮了。”
蘇何腳步微微一頓,終究只是一聲嘆息,帶上門離開了。
樓下,路瑗已經等得坐立不安。
她原本就在機場發了燒,從出租車上下來後又吹了冷風,這會兒在大廳裏吹着熱氣騰騰的空調,身子不但沒有回暖,反而越發覺得難受。
等了十分鐘後,她終於站不穩,扶着旁邊的椅子坐下。
每一分每一秒,於她都是一種煎熬,比前幾日在北嶺荒山上那種命懸一線的煎熬更加令人窒息。
好在幾分鐘過後,總裁專用電梯的電梯門終於打開了。
看到蘇何,她記得立刻就站起身來,不料卻因爲雙腿無力,險些跌倒在凳子旁邊。
好在蘇何動作極快地伸手扶住了她。
路瑗趁機拽住他的手,力氣大得讓他覺得手臂上像是要被抓破一層皮,“蘇何,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她的臉色蒼白地看不見一絲血色,眼睛底下還有一片淡淡的淤青,唯獨一雙眼睛清澈地像是一方明鏡。看着這樣的路瑗,再回想起曾經不可一世的三少夫人,蘇何只覺得心中一酸,艱難地將她的手臂掰開,將手中那份協議遞到她手裏,“三少原本是打算讓我把這個郵寄給你的,既然你親自來了,那我就直接
交到你手裏吧。”
路瑗的目光順着他的動作下移,落到那份協議書上。
她直勾勾盯着那份協議書,彷彿是見了鬼,遲遲不肯接過去,只喃喃問道,“司徒凌梟叫你給我的”
蘇何終究是狠不下心,別開臉道,“三少已經簽過字了,你先看看,要是沒有異議,請務必三天內簽好送還回來。”
路瑗木訥地接過那份協議書,只看了一眼,脣角便勾起冷笑,“三天之內務必送還他是怕我不肯離婚,破壞了他的訂婚吧”
蘇何緊抿着脣,沒有說話。
不料路瑗卻突然揚手,一把將那份協議書撕得粉碎,“既然他不肯見我,那你就替我轉告他,要離婚可以,給我個理由古人休妻尚有七出,我倒要看看,他司徒凌梟憑什麼說離婚就離婚”
說完,揚手將那些碎片隨意一撒,落得滿地狼藉。
蘇何心中酸澀,卻不得不將司徒凌梟交代的話,一字不差地轉告於她,“三少吩咐過,如果路瑗小姐不願意簽署這份協議書,那麼,您將再也見不到笑笑小姐。”
路瑗臉色一白,差點一口氣背過去,拽着蘇何的領帶厲聲質問,“你再說一遍”
“我讓你再說一遍”
蘇何咬了咬牙,“路瑗小姐,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三少也是逼不得已纔會做這樣的決定。”
“逼不得已那好,你告訴我,他到底如何逼不得已”路瑗氣紅了眼,聲音越發的淒厲,“你倒是說啊”
蘇何怔怔看着她,心裏無限悲哀,奈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見過聰明漂亮的路瑗,見過古怪精靈的路瑗,唯獨卻沒見過這樣的她,歇斯底里,毫無形象,卻偏偏叫人心疼地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可是那個唯一有能力將全世界捧到她面前的人,現在卻不要她了。
從雲端跌入地獄,大約也不過如此吧。
他咬了咬牙,想到司徒凌梟的吩咐,還是硬起心腸道,“這份協議書我會重新寄一份給你,不過務必要在三天內簽好字寄回來。路瑗小姐,希望你不要讓我爲難。”
說完,轉身欲走,衣服卻被人拽人。路瑗緊緊抓着他的衣角,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蘇祕書,我這一生從未求過人,就連十年前司徒凌梟將我抱回司徒家,也不是我開口求他的,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