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週日,無需加班,江笑便賴在酒店裏睡懶覺補充元氣。一夜無夢,難得好眠,她一睜眼已經是早上十點多。

    剛要走進盥洗室,就聽見敲門聲。

    “笑笑,起來了嗎”

    是葉森遠。

    江笑循着第一反應開了門。

    葉森遠穿戴整齊地站在門外,看到她之後,表情微微愣怔,清了清嗓子才說:“我妹妹一會兒到機場,你願意跟我一起去接她嗎”

    “啊這麼快”江笑說完纔想起哪裏不對勁,她還沒有刷牙洗臉,於是下意識地擡手掩住嘴巴,模糊不清道:“那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嗯。”

    她一頭鑽進盥洗室,把盥洗室的門也隨手關上,但她忘記了一點房門沒關。

    葉森遠見她沒有非要把他趕出去的意思,站在門側頓了幾秒,索性大大方方走進了她的房間,還好心地替她把房門關上。

    房間的基本佈置和他的沒什麼差別,但從個人物品就能輕易區分開來。被子散亂在牀上,一根細細的長髮落在白色牀單上,分外顯眼。ipad、手機、耳機擺在牀頭櫃上,還有髮圈和髮卡。梳妝檯上擺放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行李箱完全敞開着倒在地上,他不經意看到不該看的內衣褲的一角,耳廓一紅,別開了視線。

    葉森遠想,她在s市租住的公寓大抵也是這番場景,無論在哪兒,只要有她存在的痕跡,總難免一片狼藉。人前她總是清冷自持、一絲不苟,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她的本性有多慵懶,也不知道這能不能稱之爲反轉魅力。

    江笑走進盥洗室才終於知道爲什麼剛剛葉森遠臉上會出現瞬間的愣怔了。在他敲門的時候,她原本是準備洗漱的,於是習慣性地把髮帶箍在頭髮上。

    於是

    她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淺藍色的波點發帶束起了前額的劉海與兩頰的碎髮,將她整張臉都沒有一絲遮掩地暴露出來,連她自己看都覺得這張臉真心好大。更別提,這髮帶上還帶了個蝴蝶結

    江笑懊惱得垂下頭,幾乎都快砸在了玻璃鏡上,足足一分鐘後才自暴自棄地刷牙洗臉。抹完乳液,她就將髮帶扯下,梳好頭髮才走出來。

    見葉森遠竟然坐在她房間的沙發上,她徹底呆住。

    “你怎麼在我房間裏”

    “你沒讓我出去。”葉森遠語氣頗爲無辜。

    江笑使勁想了下,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但是她也沒讓他進來啊,剛想說點什麼,就又聽他語帶笑意地說:“你剛剛束髮帶的樣子挺可愛的。”

    江笑忍了忍,沒和他擡槓,“你先出去一下,我”

    話還沒說完,又被他搶了先,“嗯,我知道,你要換衣服,我出去了。”

    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聽見他戲謔的輕笑,“笑笑,你睡醒之後的戰鬥值爲零,我反而沒什麼成就感。”

    “”

    走進電梯,江笑很自然地隨手按了“1”樓,葉森遠又重複按了一次,取消了“1”鍵,按亮了“b1”,同時解釋:“我們直接去停車場,我向楊柯借了輛車,出行方便點。”

    “嗯。”江笑只是點頭。

    不過,看到這輛借來的車,江笑不禁笑了起來,“我還以爲他只會開騷包車。”

    厚重流暢的黑色線條,沉穩又不失風範的車身,雖然一看就知道也是名車,但是卻透着一股低調內斂的氣質。

    葉森遠也隨即想起那輛騷包的瑪莎拉蒂,“只有他喜歡那種風格。”

    他看着江笑脣邊的笑意,也擡起了嘴角。不知道她自己注意到沒有,她隨口一提的吐槽其實已經意味着她與他們的關係親密了不少,只有朋友,甚至是關係極好的朋友,纔會如此。

    葉森遠將車停在了麥道麪館門外。

    “不是去機場嗎”

    “你還沒喫早餐。”

    江笑看看時間,都已經快十一點了,“我習慣了早午飯一起解決,我們先去機場接你妹妹再一起喫午餐也是一樣。”

    “嗯,”葉森遠應下,又說:“你在車上等我一會兒。”

    不一會兒,葉森遠走出麪館,江笑坐在車裏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中提着一份生煎和塑料杯裝的豆漿。那一瞬間,她分明感覺到一陣說不出的暖意,多交個朋友真的挺好的。

    “這家麪館的面很不錯,本來想帶你來嚐嚐,沒關係,下次有機會再來,”葉森遠把早餐袋子遞到她手中,“生煎也是出名的,你嚐嚐。”

    “謝謝。”

    葉森遠繼續開車,江笑用一次性筷子夾起生煎,先從邊上咬了一小口,吸入鮮美的汁液,纔開動起來。味道確實不錯,更何況她本來就很喜歡喫生煎,最喜歡的就是生煎經過煎烤的最底部。

    咬幾口生煎,喝一口豆漿,車廂裏只有她喫東西的聲音與香味,江笑不免覺得有點尷尬,問他:“你早餐吃了什麼”

    葉森遠視線看着前方,回答:“沒喫。”

    “啊”江笑微微驚訝,“那你怎麼只買了一份”

    “開車。”

    對了,他要開車,不方便喫早餐。

    她還以爲他是擔心她這麼晚沒喫早餐纔去麪館,誰知道是因爲他自己也沒喫,自作多情真不可取。

    早知道就該一起喫完早餐再出發,也不會變成只有她一個人喫得滿足,他在一旁聞味道的局面。她覺得自己不厚道,但是也沒辦法,她總不能把自己剩下沒喫的生煎給他喫,況且就只有一雙筷子。

    於是,江笑咳了幾聲,自動忽略了這個她主動提出來的話題。

    葉森遠忍着笑,問:“覺得暈車嗎”

    江笑搖搖頭,又意識到他正專心開車,看不到她的動作,纔出聲:“不暈車了,我很奇怪的,如果一直說話就會好很多,不會難受。”

    “那你說,我聽着。”

    “”

    江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問題,難道真如他所說,她的戰鬥值還沒完全恢復

    “笑笑。”

    “嗯”

    “我們之間的關係不一樣了,你發現沒有”

    江笑正喝着豆漿,猛然嗆到,這回是真得咳了幾聲,才反問:“什麼”

    她口氣還算鎮定,但心下卻忽然慌了,因爲他那句話,她不明白他爲什麼要突然說這種話。

    紅燈,車停了下來,葉森遠轉眸看着她,看清了她眼底的閃避與抗拒,心底泛起只有他自己能體會的苦澀,面上卻溫和地笑着。

    “你看,你主動提出幫我照應妹妹,即使我站在你房間裏,你也沒有多生氣,你會吐槽楊柯的騷包脾性,你會說我們,也會向我吐露自己暈車的習慣。”

    葉森遠一一列舉她不知不覺中的變化,有理有據,令江笑有口無言。她自己也意識到有什麼在逐漸明朗化,譬如她現在竟然會坐在他的車裏,喫着他買來的早餐,與他閒聊。

    她咬着下脣,封住了緊張的顫音,聽見他說:“你真的開始把我當做朋友了。”

    “你真的開始把我當做朋友了。”

    意料之外又合乎情理,江笑頓時鬆了一口氣,心都安定下來。

    要怎麼去形容這種感覺呢

    好比你念書的時候,班主任忽然把你叫去辦公室,嚴厲地問你最近有沒有犯錯。你心中一凜,不知道該把哪一件錯事說出來,不安地躲避着他探尋的眼神,卻忽然聽到他說:“也沒什麼,只是防止你即將犯錯就先提醒你。”

    雖然這個類比不是很恰當,但是道理卻是一樣的。

    “是啊,我發現有你這個朋友還是挺好的。”江笑說着說着,聲音都帶上了一股輕鬆至極的飄忽,生怕別人聽不出來似的。

    “只是挺好”葉森遠扯了扯嘴角,“我還以爲你對我很滿意。”

    “目前挺好的。”江笑說完低頭啜了口豆漿。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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