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着牀上的人,眉眼深邃,脣角掛着淺薄的笑意,滿眼溫柔。

    他將帳子撩開,卻見蘇鳳錦扒着睡,朦朧的燈盞下那白皙削瘦的背映入眼簾,蘇鳳錦翻了個身,見了戰青城嚇了一跳:“你,你怎麼在這。”

    戰青城慢條斯理的解了衣,慢吞吞的爬上牀,聲音低沉裏透着一股子誘惑人心的誘惑:“有人吩咐我來好生伺候顧家孫少爺,戰某又怕孫少爺長夜多寂寞,故來伺候,不知孫少爺可滿意。”

    蘇鳳錦被他撩拔的手腳發軟,嘴卻不饒人:“你這伺候人的手段,真不怎麼樣。”

    戰青城笑得眉不見眼:“是嗎我娘子先前還誇我甚會伺候人。”

    蘇鳳錦媚眼如絲:“是嗎,那你就將伺候你家娘子拿一套拿出來,伺候得好了,本少爺有賞。”

    戰青城心裏頭壓着一塊巨石終於沉了下來,他捧着蘇鳳錦的臉親了親:“錦兒,我很欣慰。”

    “欣慰什麼。”蘇鳳錦被他撩撥,語句斷續。

    “我家錦兒終於長大了。”戰青城眉眼如絲,如今看來,她那位孃親的墳被燒,倒也是一樁好事,打破了蘇鳳錦堅硬冰冷的外殼。

    蘇鳳錦忽的翻了個身,壓着戰青城,宣告主權一般:“我若是發現你敢碰魏蘭馨,你就一輩子也別上本少爺的牀。”

    戰青城面容剛毅,棱角分明,笑起來的時候似一川融化的冰川,於天寒地凍裏分外好看,蘇鳳錦想不出什麼詞來形容戰青城的笑,大約是,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戰青城卻難再得,她想,世間再也沒有一個如戰青城這樣瞭解她、呵護她、偷偷摸摸來尋她的人了。

    戰青城分外賣力,似要將這段日子受的氣都從蘇鳳錦這裏討回來,又顧及着她的身體,所以分外隱忍,只到了後頭,那理智便被蘇鳳錦那壓抑的嗓音給抹殺得一乾二淨。

    事後,戰青城摟着蘇鳳錦,玩着她汗溼的發,沉聲道:“魏蘭馨先前沒了的那個孩子,不是我的。”

    蘇鳳錦猛的翻身,腰疼得她面色泛白,戰青城忙討好的伸了手給她按着。

    蘇鳳錦驚詫道:“乖乖,魏蘭馨給你戴了綠色的帽子啊不會吧,我瞧着,你先前同她的感情還是很好的。”

    戰青城冷哼了哼:“不過是念她照看戰府有功,對她高看兩分。”

    蘇鳳錦舒服得哼哼唧唧:“那若是我不曾入府,你是不是還要對她再高看幾分”

    戰青城不輕不重的替她捏着腰:“好好說話,別哼哼唧唧。”

    蘇鳳錦擡頭,撞進了他深邃如火般的眸子裏:“爲什麼”

    “我怕忍不住。”

    “”

    蘇鳳錦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戰青城在她額前親了親,凝着她疲憊的睡顏,只覺身上哪一個穴位都被打通了,通體舒泰。

    “她與你沒有關係,有沒有她,我都會找到到你。”他樓着蘇鳳錦,於這漫長的一段時日裏終於睡了一個踏實的教。

    次日公雞初初打嗚,那報時的晨鐘剛響,蘇鳳錦猛的從牀上站了起來,慌慌張張的推着戰青城:“別睡了別睡了,快起來,你一個成親的新郎,可不能睡在我這裏。”

    戰青城將人一把扯進懷裏,順勢將人壓下,眸子微睜,慵懶得像只剛剛還未睡醒的獅子:“嗯”

    蘇鳳錦掐着他的腰,急得滿頭大汗:“你趕緊穿衣走,若是讓人發現了”

    “嗯,斷袖也不錯。”戰青城慵懶的摟着蘇鳳錦,眸子一點點變得清明。

    蘇鳳錦在他懷裏扭了扭:“別胡說,你你戳着我了,你控制一下,趕緊起來。”

    戰青城已經很久沒有瞧見蘇鳳錦這般嬌羞了,一時沒忍住,又將人翻來覆去一番折騰。

    大清早的,前來伺候的婢女發現蘇鳳錦早已經自行打理妥當了,只是走路的時候,腳步挪得很慢,瞧着不像個龍行虎步的男子,倒像個小家碧玉的女人,只是她又是一副少年樣,難免又讓人忽略了她原本的一些傻氣。

    戰青城坐在早膳桌前,陰沉了許久的面容今兒倒是難得緩了許多,雖瞧着依舊冷冰冰的,周身的氣場卻還是讓人敏銳的察覺到了變化。

    蘇鳳錦坐在戰青城身旁,捧着早膳默默喫着,顧家主因着要辦大婚的事兒,所以便去了顧府。

    其實顧家在哪兒都有一套規模很大的府坻,每一個府坻都留有人打理,這長安城因着下人犯懶就沒有打理,如今見顧家主回來了這才慌慌張張開始忙,在魏府住了一宿,倒也算是給他們拖延了時間。

    戰青城悄伸了手去牽蘇鳳錦的指,蘇鳳錦將他手拍開,雙手捧着粥喝。

    用過早膳魏蘭馨便自請去了顧府,幫着處理大婚事宜,而戰青城的任務便是領着蘇鳳錦好好玩。

    這個好好玩,對於戰青城來說,也包括沒人看見的時候喫喫豆腐。

    蘇鳳錦坐在軟轎裏,夏雨乍亭,陽光暖暖的籠在陰雨多天的長安城。

    柳客舍與段均亭早早下了帖子,倒是請顧家小少爺秦淮河一聚,那秦淮河上停着花船無數,蘇鳳錦剛下了轎,便有人上前來迎蘇鳳錦上了船。

    柳客舍見戰青城也跟着,當卻明瞭,笑盈盈的喚了聲大哥。

    段均亭是個紈絝少爺,出門的時候必定是狐朋狗友成羣結隊,這不,蘇鳳錦只粗粗掃了一眼,就發現這船上的勾肩搭背摟美人的浪蕩子不在少數。

    蘇鳳錦坐在戰青城的身旁,一個不會看臉色的公子哥瞧着蘇鳳錦,表情怪異:“呦,好生俊俏的少年,嘖,這手白嫩細長的”

    戰青城扣着那湊過來的手,眼底一片殺氣:“放肆。”

    那人也來了火氣,瞧着戰青城怒火攻心:“你不過是個被貶作庶民的殺人犯罷了,竟也有臉同我說放肆若不是你入贅魏府,莫說是同本少爺說話了,提鞋你都不配。”

    蘇鳳錦忽的揚手就是一巴掌,她甩了甩手:“聽聞公子喜歡本少爺這雙手,本少爺便讓你碰了碰,你瞧着如何可還受用”

    這一巴掌打得衆人傻了眼,連帶着戰青城也高看了蘇鳳錦兩眼,心口微疼,竟不知是什麼樣的過往,讓蘇鳳錦變成這副模樣,雖說是好事,可各中的磨礪卻是少不了的。

    那少爺聽得她自稱本少,一張臉青白相交:“我還當你是他的幕僚相好,你是哪家的”

    蘇鳳錦往戰青城的身上擦了擦手,笑道:“我外公是江南顧府的顧其鏜,不知你可識得。”

    那面色微轉,又聽得蘇鳳錦道:“昨兒戰二爺與魏小姐大婚,好像不曾瞧見你,你不認得,也是情有可原。”

    段均亭忙打和場:“大家都是出來找到樂子的,何必去起爭執呢,來來來飲酒飲酒,我前些日子尋了個極美的妙人兒,大家不妨一塊瞧瞧。”

    旁人當卻開始幫着蘇鳳錦:“就是就是,您身份非比尋常,斷不必同這段七公子一般見識。”

    段七公子是段均亭的遠房表親,一個族裏頭的,但是卻是旁系,囂張也不過是瞧着段均亭在這兒罷了,聽得段均亭那話,也不敢張揚了,只是他又手賤,推了兩個美人給戰青城與蘇鳳錦。

    場面一度十分詭異。

    戰青城面無表情的將那兩個美人扔進了河裏,見衆人表情見了鬼一般,淡道:“我爲我家娘子可是守身如玉,那種姿色的女人如何同我家娘子相提並論。”

    蘇鳳錦面色微紅,捏着茶盞作掩飾。

    身旁的美人忙替蘇鳳錦添茶,蘇鳳錦忙擺手:“不勞姑娘。”

    那段七公子段木深想着好好表現一番,張口便道:“難不成顧少爺也要替自家娘子守身如玉不成。”

    蘇鳳錦擱了茶盞,笑盈盈道:“我與憶秋姑娘不日大婚。”

    般上瞬間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寂靜,接着便是熱烈的議論聲,再然便是那深表同情的目光。

    “憶秋姑娘雖好,不過,那可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的人啊,你竟也敢待她這般死心塌地的。”

    “是啊,那憶秋姑娘整個人蠻橫潑辣不說,她要做的事,可沒有幾個人敢使絆子的,前些年的時候她脾氣更火暴,但凡稍碰一碰她的,都能被她一頓好打,如今咱們見了她,莫說是碰一碰了,便是她碰咱們,咱們也不敢還手啊。”

    “我還聽說,那憶秋姑娘原是嫁過的,只是那未婚夫歿了,憶秋姑娘便立志不嫁。”

    “你那是假的,我聽人說,分明是因爲她心裏有人,那人還是宋狀元,偏宋狀元只喜歡花間柳巷裏頭的姑娘,於是,這癡情的憶秋姑娘便買下了紅袖坊來供狀元爺玩,呵,你們在紅袖坊裏玩的女人,那都是人家狀元爺玩剩下的”

    蘇鳳錦默。好像這麼解釋,也是有道理的,只是:“憶秋癡情宋狀元”

    這關於憶秋的話題就好似一個匣子,如今終於被打開,衆人嘰嘰喳喳,嘀嘀咕咕,亂作一團。

    戰青城端坐於椅子上,那將軍一般的坐姿帶着凌人的氣勢,咳了兩聲,衆人靜下聲來。

    蘇鳳錦笑盈盈的擱了茶盞:“關於諸位所說,在下已經差人記下了,到時候必定一定不動的轉達憶秋。”

    衆人內心數只馬奔騰而過,果然,這經商的都是一個樣沒什麼良善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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